黎簡站在二樓的欄杆處, 目光自上而下看向賀敏蘭,眸子裡像淬了寒冰, 莫名令人身上發寒。
“小繁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他回來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這就是那個女人教出來的好兒子嗎?”賀敏蘭沒有發現黎簡出了屋, 還在那裡絮絮叨叨地抱怨著,“博軒送他到國外念書, 他倒好, 一不高興竟跑到街上要飯去了, 還真是給他爸長臉。”
自從黎繁出了車禍以來, 賀敏蘭就變得異常神經質,稍稍有一點刺激, 就將潑婦罵街那一套給搬出來, 再也沒有一點黎氏集團董事長夫人該有的樣子。
蘇婭聽賀敏蘭越說越難聽,想勸又覺得自己的身份不太合適,只得尷尬地坐著, 端起咖啡淺淺抿了一口。
她的目光不經意瞥見樓上的黎簡,察覺他眼睛裡隱忍的怒意,站起身想要打個圓場,“黎簡, 你剛回來,還是在房裡多休息一會兒吧。待會兒吃飯的時候我讓阿姨去叫你。”
黎簡拳頭握住又張開, 一言不發地從旋轉樓梯拾級而下, 一邊下臺階, 一邊漫不經心地挽著袖子。
聽到蘇婭的提醒,賀敏蘭扭頭看了黎簡一眼,黎簡臉上那種暴風雨前的陰暗平靜,令她心裡有些發顫,可她嘴上卻仍舊不知收斂,“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簡直是把你爸的臉都給丟光了。”
黎簡走到她的面前,冷冷扯動了一下嘴角,眸色驟寒,舉起拳頭便朝賀敏蘭砸了過去。
賀敏蘭驚叫一聲,雙手抱頭縮著脖子,心髒“咚咚咚”地跳得強烈,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黎簡的拳頭並沒有砸在賀敏蘭的身上,而是砸在了她身後的沙發上。
但即使是這樣,賀敏蘭也被嚇得不輕。
黎簡強大地氣勢威壓而來,逼近著賀敏蘭,一字一頓道:“再讓我聽到你提我媽,我就打爛你的嘴。”
賀敏蘭肩膀微微顫抖著,緊緊盯著黎簡的眼睛,咬著嘴唇,卻是再也不敢出聲。
“才回來就鬧事,你就不能消停幾天嗎?”這時樓上書房的門開啟,黎博軒出現在書房的門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精神看起來也不太好,像是幾天沒睡好覺。
黎博軒緩緩從樓梯上下來,目光在黎簡的臉上打量了一眼,交疊著雙腿坐在沙發上,“弄成這個樣子,還不知道收斂你的脾氣。要不是蘇婭一直讓人盯著你,你是打算在牢裡實現你的音樂夢想嗎?既然回來了,就好好收收心,想想該怎麼去把公司管理好才是正事,別整天就惦記著你那破吉他。”
黎博軒老了,這是黎簡再次見到他想到的第一句。
以前的他要是看到黎簡對賀敏蘭不敬,一定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動手打他,可如今卻是提也不提,就連他訓話的語氣,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強硬。
黎簡心裡冷笑,果然,心愛的兒子出了事,才想起還有另外一個兒子,裝模作樣的扮起了慈父。
“博軒,你剛才也看到他對我的那副樣子了,你怎麼還敢讓他接手公司?”賀敏蘭從沙發上站起身,尖聲道:“你是想培養他來對付我嗎?還是你已經決定放棄小繁了?”
“行了,你少數幾句!”黎博軒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眉心緊緊皺著,不耐煩道:“要不是你平時太縱容小繁,不捨得管教,他又怎麼會無法無天地跟一幫狐朋狗友去飆車?你要是早一點把對小簡的這種態度拿出來對小繁,也許就不會有現在這種局面。”
自打黎繁出了事,黎博軒怕再次刺激到賀敏蘭,無論她怎樣發瘋,他都盡量處處忍讓,可今天黎簡才剛回來,他就當著外人的面數落她起來。
賀敏蘭臉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看著黎博軒,愣了愣,隨後跌坐在沙發上放聲嗚咽起來。
昨天晚上在派出所待了半夜,夏瓔幾乎沒怎麼睡,黎簡更是眼都沒合一下。
這一覺是夏瓔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溫暖的房間,舒適的床,空氣裡也不再充斥著那種老舊樓裡特有的潮濕腐敗的味道。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才悠悠轉醒過來,坐起身看著空蕩蕩的陌生房間,夏瓔懵愣了一會兒,才抬手摘掉了頭上的隔音耳機。
耳機摘下的瞬間,樓下的爭吵聲便迫不及待地傳入了耳朵。
“黎博軒,黎簡才剛回來你就開始嫌棄我和小繁了,我為了你……”
一個女人歇斯底裡地控訴。
夏瓔沒興趣聽下去,她打量了一圈房間裡的擺設,聯想到那個叫蘇婭的女人說要帶黎簡回家,大概可以確認這就是黎簡的房間。
外面的爭吵聲還在繼續,夏瓔在房間裡沒有看到黎簡,便從床上下來,走到門口開啟房門走了出去。
樓下賀敏蘭仍舊在和黎博軒哭哭啼啼地鬧,鬧來鬧去不過是控訴黎博軒偏心黎簡的種種。黎博軒則一直悶著頭不說話,蘇婭幾次想插話進去勸,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賀敏蘭給懟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