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瓔站在方笈身後, 沉默著看了他許久,心中無悲無喜。
良久, 她才開口道:“還記得淩筱筱當初說的話嗎?”
“她說過,她要是下地獄, 一定會拉你一起去。”夏瓔繞開方笈, 朝侯鉞走近,目光冰冷, 一字一頓道:“不如, 你就去陪她吧。”
天空飄著零零星星的雨, 寒風時強時弱, 夏瓔撐傘佇立在郊外小路上,靜靜看著不遠處那副棺木入土, 終是如釋重負。
這場冷清的葬禮沒幾個人來參加, 除了她,就只剩下那幾個抬棺木的弟兄。曾經那些死心塌地追隨侯鉞的人,如今卻一個也看不到了。
墓坑很快被填平, 幾個弟兄拎著鐵鍬往這邊走。
夏瓔最後看了一眼那個連個墳頭都沒有的地方。待明年荒草瘋長,那裡將再也尋不到任何痕跡。
沒人會知道,那裡埋著的兩個人姓甚名誰,更不會有人去祭拜燒紙, 他們將永遠掩埋在那堆黃土裡,從此無人問津。
合了傘, 夏瓔臉上平淡如水, 轉身開啟車門坐了進去。
閻青幫有方笈幫著打理, 生意漸漸走入正軌,夏瓔倒也不用操什麼心,每日裡清清閑閑的,看看書買買東西打發時間。
聚盛幫那邊得知韓一平與侯鉞勾結害死前任幫主的事,逼他退位換了新幫主,自顧尚且不暇,也沒精力再生事端。
沒了他們在那兒跳腳,最近也太平了不少。
這日夏瓔正在院裡喂缸裡的魚,遙遙地便聽到有人喊了一聲“袁幫主”。
“夏幫主,最近好清閑啊,”腳步聲漸漸靠近,袁放走到夏瓔的身後,揹著手彎腰看看吃得歡的魚,又側目看夏瓔,“咱們的帳是不是該清了?”
夏瓔回頭,不明所以地看他,“我有欠袁幫主什麼帳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袁放唇角劃出一抹弧度,挑了挑眉梢,湊近過去,“我的新娘被你當眾弄沒了,你是不是該還我一個?”
夏瓔將手裡的魚食塞進他的手裡,笑道:“袁幫主想娶妻,藩龍城多得是名門閨秀排隊等著,你隨便挑一個順眼的不就是了,何須要向我來討要。”
“若我偏偏就只看上了你這一個呢?”袁放捏出一點魚食投入魚缸,表情突然認真起來。
夏瓔輕輕一笑,轉身往客廳走,“我爹沒有兒子,我作為爹唯一的女兒,要為他守孝三年。袁幫主若是能耐得住,不防就等著吧。”她回過頭,臉上帶著狡黠的笑,“三年以後,若你還沒改變心意,我或許可以考慮一下。”
夜裡十一點半,天橋下依舊是車水馬龍,橋上行人卻已經稀稀拉拉沒剩幾個。
黎簡對著冷風唱完最後一段歌詞,緊了緊身上的風衣,準備收拾好東西回家。
那個地方說好聽了是家,倒不如說只是一個臨時睡覺的地方更貼切些。
黑色琴盒裡都是一些零錢,大多是些一塊硬幣,十塊的有時也會出現幾次,五十偶爾也能見到,看到紅票的機會卻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