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峻囑咐完下人去熬藥,回身坐在床沿上,直直看著夏瓔,“從書房回來見不到你,我又怎麼可能睡得著?”
夏瓔輕輕一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道:“其他的事交給粉兒去做,你快躺下閉閉眼。”
“你是……讓我睡在床上嗎?”蔣峻一時不敢相信,“那你呢?你睡哪兒。”
夏瓔笑了笑,“傻瓜,我還能去哪兒?當然是睡在你旁邊啊。”
蔣峻吞了吞唾液,眨了幾下眼,隨後僵手僵腳地聽話躺下,卻只是睜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床頂。
夏瓔將薄被給他蓋上,隨後也跟著躺下,頭倚在蔣峻的肩頭,闔上眼輕聲道:“睡吧,我陪著你呢,哪兒不會去。”
蔣峻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面色通紅。跟自己做了半天的思想鬥爭,才終於大著膽子翻身將夏瓔摟進懷裡,硬聲道:“以後不許叫我傻瓜。”
夏瓔失笑出聲,額頭抵在他的胸口,喃喃道:“好。”
皇帝辦事果然雷厲風行,在見過張安的兩日後,太傅趙德便被投進了天牢,罪名是構陷忠良,與君不忠。
連同著趙德的兒子趙銘翊也被查出多條罪狀,一併收押,靜待秋後處置。
平反的聖旨下來的時候,夏瓔只是將聖旨接在手裡,心中卻是無比平靜。
雖然皇帝追封夏勳為忠義公,為他建忠義祠供後人供奉,也歸還了夏家舊宅並著人重新修葺,並且皇帝還允諾,將來夏瓔之子可以順承爵位。
可這些榮耀對於身後人來說,卻是來的太遲。
得知夏勳平反,蔣老夫人和老侯爺也是喜出望外。
從此以後,夏瓔不再背負著罪臣之女的名聲,而是堂堂正正的忠義公之女。夏瓔將來的兒子也會承襲國公的爵位,這無異於也是為靜寧侯府添光。再也沒人敢輕視了夏瓔。
皇帝派來的馬車已經在靜寧侯府外等了半個時辰,夏瓔卻遲遲未出府門。
蔣峻擋在門口,憂心忡忡道:“如今你的身份已大有不同,皇上此時來接你,是不是想要納你為妃?”
夏瓔有心逗他,一本正經道:“或許吧。做皇上的妃子,好像也不錯。”
蔣峻一怔,轉身不看夏瓔,賭氣讓開了道,“我原本就是替皇上照顧你,如今你們夏家已經平反,你又願意進宮,我自然不會強留你。你想去就去吧。”
“好,”夏瓔朝蔣峻福了福身,然後真的抬步往外走,“既然世子如此不在乎,那我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這幾年,多謝世子照顧。”
看著夏瓔真的出了東苑,蔣峻又氣又惱,可是慷慨話已經說出口,轉眼再眼巴巴地追上去,豈不是忒沒面子?
和夏瓔相處的過往,一幕幕浮現在眼前,蔣峻心裡既慌又怕,權衡左右,終是想明白麵子算個屁!
可等他追出府門,夏瓔已經上了馬車,跟隨著總管太監行上了去皇宮的路。
皇帝早已在禦書房等了許久,見夏瓔到來,冷峻的臉上露出笑來,過來拉夏瓔的手,“夏瓔,朕還以為你不會來。”
夏瓔退後幾步福了福身,“皇上,臣媳是來謝恩的。”
察覺到夏瓔的疏離,皇帝的手僵在半空,頓了頓,才收回去,“夏瓔,當初將你嫁給蔣峻,也只是為了護你周全。如今你父親已經平反,你若是不願再待在靜寧侯府,朕可以下旨解除你們的婚約,將你接……”
“皇上,”沒等皇帝把話說完,夏瓔抬頭直視著他,打斷道:“木已成舟,臣媳既已嫁入靜寧侯府,便生死都是靜寧侯府的人,皇上無需再為臣媳費心。”
皇帝面上笑容淡了淡,聲音放低,道:“夏瓔,你我都清楚,你與蔣峻不過是假夫妻。況且蔣峻和那個鳳公子的事情已然傳遍京城,他給不了你幸福的。可是朕可以,只要你願意,朕可以立刻下旨,封你為妃。到時候,榮華恩寵,你想要什麼,朕就給你什麼。”他走近夏瓔握住她的肩頭,緊緊盯著她的眼睛,眼底一派深情,“朕是真心喜歡你,這麼多年,朕也一直在等你。”
夏瓔輕輕扯動了一下唇角,冷笑道:“皇上喜歡臣媳的方式,就是在這三年裡,一個接一個的娶妃嬪嗎?臣媳實在不懂,這是何等的喜歡。”
“朕是皇帝,”皇帝皺了皺眉,“身邊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臣媳知道。”夏瓔接話道:“可是臣媳只想嫁一個只娶臣媳一個女人的男人,而這些,世子他能夠做到。”
皇帝啞然失笑,搖頭道:“蔣峻他有哪一點比得過朕?他不學無術,整日只知道吃喝玩樂,若不是朕和老侯爺在背後護著他,他又能做得了什麼?”
“皇上,”夏瓔漠然道:“蔣峻一直把您當做他最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