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瓔盯著他的眼睛,溫柔一笑,“現在可以去睡了嗎?”
四目相對,蔣峻完全淪陷進那雙迷人的眼眸裡。他抑制不住地輕微顫抖,原本因緊張而攥緊的手緩緩松開,小心翼翼地想要去觸碰夏瓔垂下來的長發,還沒碰到,又縮了回去。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有這麼沒出息的時候。
良久,他才顫著聲音道:“夏瓔,我想抱抱你。”
說出口,又覺得唐突,剛要改口,一雙纖細的手臂便環住了他。
夏瓔的下巴擱在他的肩頭,柔聲道:“是這樣嗎?”
心幾乎要從胸腔裡跳出來,蔣峻半張著雙臂懵愣在原地,待真真切切感受到對面傳過來的體溫,確定不是在做夢,他才敢滿心歡喜地合臂將她抱緊。
一個擁抱,就足以令蔣峻徹夜回味,就連做夢,嘴角也是上揚的。
園子裡的月季開了一片,涼風習習,裹挾著陣陣花香。
夏瓔坐在涼亭的石凳的,一頁一頁仔細翻看著手中的賬本,有對不上的地方,就默默在心裡核算一番。
自從從蔣老夫人那裡接過侯府的印信,蔣老夫人便開始漸漸放權給夏瓔,府裡平日裡的一應雜事,例如有地方需要支使銀子,再或是哪裡需要禮尚往來,管家也會先來徵詢她的意思,然後再交由蔣老夫人定奪,待意見統一,還要再送到她這裡來蓋章確認。
雖然每年封地的稅收足以支撐侯府的尋常開支,可也經不住老侯爺隔三差五的捐銀子賑災修渠,若不精打細算,賬上根本餘不下多少閑錢。
偌大的一個侯府,除了蔣灝領著一份朝廷的俸祿,其餘的一百多號人,都要指著這點銀子養活。
出於長遠考慮,夏瓔不得早做防範,總要留出著備用的銀子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夏瓔,你這是什麼意思?”王氏怒氣沖沖地過來,甩手將一本賬本仍在石桌上,連名帶姓道:“夏瓔,以前娘管帳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苛待過我們西苑。如今你不過才掌手幾日,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拿我們西苑來開刀,好顯顯你家主的威風嗎?”
夏瓔不緊不慢地合上賬本,抬眼看向王氏,“大嫂,您這是從何說起?”
“從何說起?”王氏一下子提高音調,臉色也因生氣而變得漲紅,“我不過是想支些銀子裁幾件新衣,你憑什麼給我駁了?”
夏瓔伸手將王氏帶過來的賬本撿在手裡,翻看了幾眼,道:“大嫂,這賬目上記著,您上個月才支了五百兩的銀子裁衣,這才不過十幾天的功夫,您的新衣就變成舊衣了嗎?”
王氏瞪著一雙眼,恨不得將夏瓔生吞下去,“上個月是做夏天的衣裳,這眼看就要入秋,我做幾件秋衣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沒有問題。”夏瓔輕輕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只是,大嫂做幾件衣裳需要五百兩銀子這麼多嗎?”她緩緩起身,直視著王氏,“就連爹和娘每季所做的衣裳,總共也才三百兩,大嫂一個人,卻用得比爹孃加起來還要多,是不是太過奢靡了?”
王氏愣了愣,她沒想到,平日裡悶不吭聲看似好欺負的夏瓔,竟會突然變得如此強硬,一言一語皆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