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頓從來都知道周圍其他人是怎樣講他的,也知道趙修知道那些流言,更知道對方的家世和身份,所以從來都不會幻想那些不屬於他的東西。
他總想著,如果能這樣繼續成為朋友也是不錯的一件事。
只是沒想到,年輕的趙修並沒有霍頓這樣堅毅的忍耐流言的能力,時間慢慢地過去,趙修對他的態度也開始隨著愈演愈烈的流言蜚語變得愈加惡劣。
他開始公然對他流露出不屑的神情,開始在公眾面前對他冷待,甚至開始隱晦地說些奇怪的類似於看不上他的這種話。
霍頓心裡難受,但並沒有真的討厭趙修。可以說,從某種程度來說,他是理解年輕時候的趙修的,理解他那時想要透過厭棄他變得更加合群的心理。
他真正地厭惡起趙修,是在一次關鍵的戰役後的慶功宴之後——
“該死,那個骯髒的oega竟然推了我的機甲一把,他以為我沒有能力對抗對面那個垃圾機甲嗎?又搶了我的戰功,這下好,他又有軍功了,可以升軍銜了,以後就要壓在我頭上當我的上司,他還當著那麼多人面說我作戰策略錯誤,該死,我看他就是存心要羞辱我的。”一個中年男性apha機甲師晃晃悠悠地在慶功宴上拉著趙修吐槽,一看那紅彤彤的臉和耳朵和恍惚憤怒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經喝醉了。
趙修當時不知怎樣反應,把他推了推:“你喝多了,波爾也許……只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霍頓從來都不會來這種全場滿是apha的聚會的,一般這個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待在自己的小房間裡迴避眾人。
仗著主角不在,這時候聚眾議論他說小話的人便格外多。
“受到傷害?”那醉了的機甲師突然躍起,“啪”地一拍桌子,吸引來了不少目光。“在他沒來之前,我可是三戰區最強的機甲師,他來之後、之後,我也是最強!他憑什麼覺得我不如他,憑什麼覺得我躲不了那一下攻擊?他對付他的敵人,憑什麼來搶我的對手?”
“就他厲害嗎?一個oega,哪裡來的自信覺得我不如他?憑什麼說我的戰術是錯的?”
“oega不在家裡生孩子做家務,跑來戰場上攪和,戰場是apha的天下,他一個oega有什麼資格來對我指手畫腳?!”
“再說了,我就沒見過他這種跟個apha一樣的oega嗎?啊?”中年男人突然拔高聲音,吆喝起來,“大家夥說說,那個霍頓波爾,算他媽的oega嗎?”
隨著他的喊聲,全場安靜了一瞬間後,突地爆發出一陣巨大的鬨笑聲。
全場都是apha,beta都沒幾個。
一個apha應和著起鬨:“那也能叫oega啊?看看那腰,看看那屁股,看看那身子,壯得跟頭牛一樣,黑得跟西宇宙的金屬礦一樣,走起路來腿都是這樣的。”
說著,這apha還模仿著霍頓先前受傷腿斷後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勢,魁梧地甩著雙臂,像個剛從實驗區放出來的野人一樣大搖大擺地走著,神態動作誇張至極。
“人家oega那都是細柳扶風、溫婉可人,他那是壯如鐵牛、野蠻粗鄙,人家上個床是嚶嚶嚶,他上個床怕不是要把對方揍得嚶嚶嚶吶,哈哈哈哈。”
有人笑道:“這不叫oega啊!”
趙修聽不下去,想開口辨上幾句,但這時有人拍了他的肩膀:“哎趙修,你說你每天跟那麼一個aega在一起,就不會覺得惡心嗎?”
“惡心?”
“對啊,聽說他來三區之前是在六區,你知道六區是什麼地方嗎?那裡可跟咱們三區不一樣,有aph有beta還有oega戰士,在六區那兒整個軍區可都是apha,一個別的性別都沒有。”
趙修聽著聽著便皺起了眉,他直覺有什麼不太想聽的東西等著他。
果不其然,他看到那個拍他肩膀的後勤總管淫邪地笑了一聲,道:“聽說他待在六區時不過十六,隱瞞了自己的性別,因為他那幅長相,剛開始也沒人發現他的不對,後來到了十七八,正是oega身體發育的時候,味道也就慢慢出來了,每月一次的發情期是少不了的……”說道這裡,那人頓了頓。
在他停頓的時候,周圍的apha們意會到了他的意思,紛紛笑了起來。
後勤總管嘿嘿道:“你猜猜……他那時候是怎麼過的發情期的?”
這一下說到了趙修的痛點上了,他其實也一直在懷疑,霍頓曾經是如何度過發情期的。來到三戰區後,在霍頓身邊待了這麼久,他竟然都沒有聞到過霍頓身上的資訊素氣味,也從沒見過霍頓發情的時候,那個oega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夠保持冷漠自持的姿態,獨來獨往。
正是因為這個懷疑,他還以“需不需每個月固定時期跟霍頓保持距離”為由,旁敲側擊地問過上級,而上級給出的回答是:不需要。
不需要,因為他沒有腺體。上級說。
他的腺體呢?
割掉了。
為什麼割掉了?
上級不耐煩地回答他:一個跟一堆apha擠在一窩裡打仗的oega不割掉腺體,難道要等著上戰場的時候引起集體發情,然後把機甲艙室變成做|愛的地方延誤戰事才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