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平一邊回複一邊說:“沒用,但是我還是要講。”
室友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呀?這不無用功嗎?”
吳平回複的手停了停,沉默了幾秒道:“我知道這是無用功,我只是想,萬一有人因為這些骯髒的評論點進來,萬一點進來的人裡有那麼一兩個也曾經上過戰場的oega,萬一的萬一,點進來的正是霍頓波爾上校本人,我希望他們看見,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種毫無理智的垃圾,還是有人理解他們,感恩他們的奉獻。”
室友張了張嘴,他沒想到自己一向少言寡語的阿宅舍友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就算我的力量微不足道,但萬一呢,萬一有人被我打動了,跟我一起抵制這些垃圾言論呢?”
吳平看著垃圾留言底下逐漸躲起來的討伐聲露出了一絲欣喜,他堅定地道:“我想讓他知道,他做的一切並不是沒有人記得,而在聯盟的許多角落裡,有著許多跟我一樣的人,他們默默地感恩著他的付出,同時,也懷著期待和喜悅迎接著他的回歸。”
就在吳平說出這些話的同時,在a區軍區總部,唐清看著評論區底下那堆參差不齊的言論,撥通了柏山的電話。
跟吳平猜的一樣,在世界的某個地方,有人在關注著這一切或好或壞的評論。而這個人,就是他說的那個“萬一”——霍頓。
“明明知道評論裡肯定會有難聽的話,為什麼非要看?自己給自己找氣受嗎?”趙修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背後,嘆了口氣,坐到他旁邊。
霍頓倒是很平靜,翻了幾頁之後,便沒再看了。他道:“我並不在意這些。”
“是嗎?心態這麼好?”趙修看了眼停留在評論區前幾的一條惡劣評論,心裡一下子躥出火來。那些該死的噴子。
“當然好了,不然當初早被你氣死了。”霍頓笑了聲,把光腦螢幕關掉,隨口道。
如果是以前,霍頓肯定是不會看自己的評論的,因為他就算不看也知道評論區底下會有怎樣的評論。而之所以他看了,是因為他覺得過去了這麼多年,自己已經不會在乎這些毫無根基的惡意了。
他只是單純地想看看,有沒有人能夠認出他,還有沒有人記得他。
現在看來,雖然不多,但還是有人記得他的。有人在為了他這樣一個人,拼盡全力地為他正名,不懈地回複著一條有一條的骯髒言論,似乎在對著他說話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
我們記得你,我們感恩你。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過兩天就是檢修師大賽的決賽了,聽說決賽你要回去一趟,做評分官?那訓練營的選拔賽你是不能參加了,怎麼樣,你有沒有心儀的學員,我可以給他開個後門。”霍頓說著看向趙修,卻發現他臉色不太好,微微偏著頭沉默著,並不回答他的問話。
他有些奇怪,喊了一聲:“趙修?”
趙修捏著擱在桌上的手微微動了動,分開來垂到身子兩側,他對著霍頓勉強笑了笑:“我是要回去一趟,前後就三天,院長有事,讓我必須回去主持一下,選拔賽你看著辦就可以,我相信你是公平的。”
“是嗎,那我到時候自己做主了。”霍頓注意到他情緒和語氣不太對,但猶豫了一秒,並沒有詢問原因,他繼續道,“下午的訓練我不能參加了,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趙修點點頭。
“那就這樣,我……”霍頓起身準備離開。
“霍頓,我跟你道歉。”趙修突然開口。
霍頓停住了。
“我為我以前的所有傷害過你的行為跟你道歉,抱歉。”
霍頓看了眼他:“你已經為你以前的所有行為道歉很多次了。”
趙修說:“但是你並沒有原諒我,是嗎?”
一句“對不起”是多麼容易說出口,但一句“原諒”卻是難上加難,沒有人知道霍頓當初有多恨趙修。
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對自己的伴侶和婚姻有過美好而單純的憧憬,有些幸運的人能夠將憧憬變為現實,而有些人,卻在或殘酷或傷痛的現實之中,一次次地把自己的憧憬碎成了泡沫。
霍頓跟趙修認識的時候,才不過二十二歲。那時候雖然已經失去了腺體,可是他還沒有完完全全失去對異性的好奇心。
趙修一來就是派到他的身邊做檢修師的,相貌溫潤英俊,身材頎長筆挺。天賦奇高,做事認真負責,一絲不茍,為人親和,無論對著誰都是一張笑臉,明明是個年輕人,卻老道無比,無論什麼境地都是穩如泰山,冷靜理智。
對於當時過早地上了戰場,積蓄了滿身的暴戾無處發洩的霍頓來說,這樣清清淡淡的平平靜靜的一個人無疑是最具有吸引力的。更不要說,這個人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其餘時間都是寸步不離地跟在他的身邊,一起作戰,一起研究機甲的改進,甚至是討論戰術心得。
不管霍頓對於自己的認識多麼的清晰,他都不得不承認,他對趙修有好感。
但也只止步於好感,他不會妄想更多的東西,只是搭檔就可以,做最合拍的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