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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山鬼秘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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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君感念於屈子的德行,表示願意受萬民之意,將王位傳於屈子,但被屈子委婉拒絕。屈子直言萬事以百姓生計,國家和樂為重,不敢貪圖一國社稷,只求山楚兩國能夠世代友好。

山國為此惋惜不已,卻又不願就此打住,於是提議將自己山國的首席女祀,也就是在山國享有崇高地位的山鬼許嫁於他。

山鬼並非指得是什麼山精鬼怪,事實上它是山國歷代首席女祀的統稱。她們個個擁有有傾城不老的容顏,樣貌一直都維持在二十歲的模樣,精通天文地理,善於蔔筮,平時重要祭典上負責直接和上天溝通,在山國百姓眼裡她就是神明在人間的代理人,是神聖至高的象徵。

和大多數天真無邪的山國少女一樣,這一代的山鬼也同樣暗地裡愛慕著屈子,王命下達之後,心中更是歡喜不已。

屈子當時在楚國已有家室,聽到山君要極力促成他和山鬼之間的姻緣後,便向山鬼告知了自己的真實情況。

但沒想到山國民風開放,山鬼深愛屈子的心意強烈,即便得知他有家室也無怨無悔,只希望能夠以側室之身終生侍奉屈子。

屈子心知若一再推辭,便會使“山鬼”這兩個字蒙上汙點,這是包括山鬼在內的所有山國百姓都不願意看到的。他不願山楚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融洽關系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無奈之下只得接受了山國百姓的滿腔熱情。

就這樣,屈子和山鬼結為夫妻,並在山國居住了兩年的時間。在這兩年裡,他平日裡深入到百姓之中,為他們排解生活作息當中遇到的各種困難,傳授楚國文化禮樂,使這片荒夷之地開放出鮮豔燦爛的花朵。

山鬼則默默在一旁協助屈子,為百姓縫補衣衫,治理疾病,絲毫不在意放低自己的身段。在山國百姓眼裡,他們就如同屈子筆下的湘君和湘夫人那樣的神仙眷侶,他們夫妻的默契和感情受到眾人的欽佩和羨慕。

但是山國百姓卻不知雖然他們之間雖然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兩人在一起生活了兩年,彼此相敬如賓,感情純如淨水,從未有任何出格之事發生。

兩年後,楚王以應對秦國的攻勢的為由,宣佈從山國召回屈子。臨行前,屈子希望山鬼能夠和他一同回到楚國,但是山鬼介於“歷代山鬼都不能離開山國”的這項傳統,沒有答應他。

她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能夠在他臨走前的那個晚上以一個真正妻子的身份服侍自己的夫君。那一天晚上,夫妻二人兩年來頭一同床而眠,彼此述說心事,直到深夜……

從屈子回到楚國後的第一天起,山鬼便一個人默默地盼望著他的歸來。從日升到黃昏,總有那樣的一名少女靜靜佇立在山國最高的山頂處,凝望著北方的原野,期待著能夠看到那片熟悉的背影再次映入眼簾。

但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了,希望和失落的表情不斷交替地浮現在她的面龐上,伴隨著日起日落,不斷迴圈。

三年過去了,這一天山國收到一個從北方傳來的令人悲痛震驚的訊息。因為在朝中遭受奸佞排擠,鬱郁寡歡的屈子,因為不忍看到楚國滅亡那一天的到來,最終含恨投江自盡。訊息一道,山國舉國上下陷入一片哀痛之中。

山鬼聽聞夫君身亡的訊息後,幾乎崩潰,那時她的孩子已經兩歲有餘,被作為下一代的山鬼送入山國神廟中接受教導呵護。山鬼無法接受這樣的一個事實,絕望之下,也緊隨屈子之後投江為其殉葬。

臨死前山鬼臨摹屈子生前的文風,假借屈子的口吻和名字寫下《山鬼》一文,以表摯愛,也希望後世之人提起這篇文章便永遠能夠將自己的和屈子這兩者聯系起來。

“等等,你的意思是《山鬼》一文是山鬼本人所作,這玩笑開得未免太大了吧,該不會是你妄自猜測的吧?”謝明月聽到這裡忍不住打斷蘇吟的敘述。

蘇吟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若你們願意相信,那便是真實的。若你們不願意相信,就權當我在講一個荒誕的故事,你愛聽則聽,我只是希望你們在死之前能夠瞭解這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明白我這樣做只是去做我該做的事情罷了!”

她話語一出,在場之人鴉雀無聲,氣氛陷入冷凝。謝明月下意識地看了一旁的衛松疾,卻見他依舊保持平靜,不以為然,還示意蘇吟繼續說下去。

蘇吟沖衛松疾呵呵一笑,不緩不慢地繼續拾起中斷的篇章,開始敘述起故事的結尾部分。

山鬼投江而亡後,山國百姓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才在江底打撈起她的屍體,準備將她葬于山國神廟之中。但是當他們打撈起山鬼後,卻震驚的發現山鬼的屍身完好無缺,絲毫沒有被魚蝦侵噬的跡象,而且在水中浸泡那麼久,依舊膚色如初,看不到一絲的慘白。

後來他們從山君口中得知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山鬼在投江前服下“新陳珠”的緣故。歷代的山鬼在繼承上一代的山鬼之位的時候,會停止老化,面容一直停留在她們即位的那一刻。山國自古流傳只有與天同存,與天共生,才能達到真正的天人溝通。

雖然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但是山國的神官們人為了能夠做到這一點確實耗費了極大的人力物力。他們具體的做法便是結合山國自古流傳的蠱術,配合煉藥術,在下一代山鬼出生後便給他們使用一種名為新陳丹的丹藥。

長時間服用新陳丹後,所有的山鬼的壽命往往是普通人的兩到三倍,身體到二十歲這個階段便停止生長,這樣便給世人造成了一種歷代山鬼都不老不死的感覺。

山國的神官們雖然達到了這個目的,但是這樣做卻也帶來了一樣副作用,那便是新陳丹的藥性積累在母體,並且會給她的下一代帶來不良的影響。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任何人都無法避免,刻意延長生命,這樣做其實違背了天理人倫,結果收益的是他們,遭殃的往往是下一代!”說到這裡蘇吟面色慘淡,情不自禁地苦笑起來。

“山鬼死後,為了感念山鬼和屈子生前為山國所做的一切,山國百姓根據屈子的理想中的場景,修建了一座巨大的陵園,那便是你們在路上看到的那座假城。屈子奮鬥一生,為的為的就是能看到天下太平,百姓安寧的那一天,可惜直到死,也未見證這一天的到來。

於是在山君的號召下,以公羊家族為主要負責人,山國人修建了那座名為‘天城’的夢幻城池以紀念屈子。山國人將山鬼的屍身供奉在假城後的碧水星臺上,並且將新陳珠完好無損的至於山鬼口中。有了新陳珠這樣東西,再配合山鬼體內常年累積的新陳丹藥性,即便死去,屍身也能夠萬年不腐。”

“天城修建完成不久之後,楚國便被當時強大的秦國所滅,身為盟友的山國自然不能倖免。在那場保衛家園的戰鬥中,山國全民皆兵,奮力抵抗秦軍的進攻,雖然山國最終淪陷,但也使秦軍付出了慘痛代價。秦軍惱怒之下,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屠城。山國幾乎一夜之間血流成河,老幼皆無法倖免。

公羊一族是那一場血戰中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他們受山君臨終前遺命,封鎖天城入口,並將其和山鬼屍身下沉到地底,掩去了兩者的行蹤。從此公羊一族的人便化明為暗潛藏在山國遺址,世世代代守護著九歌遺産和山鬼的屍身。”

衛松疾沉吟道:“原來所謂的九歌遺産指得是居然是那座假城,但是那座假城只是一座供後人憑吊的建築,你費盡千辛萬苦得到它又有何用處?”

“呵呵,我有說過我想得到天城麼。”蘇吟意味深長笑道:“天城雖壯美,但終究不過是死物一件,對我而言沒有任何用處,但是在這座城中卻隱藏著極為貴重的東西。”

“你們可知道屈衡為什麼會那樣堅信世間真得存在持國之力,甚至不惜組建九歌,花費無數代價也要得到它?屈衡畢竟是老謀深算之人,僅憑我這個陌生人三言兩語,真得有可能打動他麼?呵呵,當然不可能,唯有讓他見證眼前的奇跡才能讓他相信這一切真得存在,然後為我所用。”

說到這裡,蘇吟停頓了下,看著衛松疾道:“想必小衛你也聽說了昭伯和屈衡之間的事情。昭伯原為晉朝的太上皇,也就是你們所知的司馬昭。

他天生患有和當年曹操一樣的頭疾,只要發作起來便宛若死人。後來昭伯看淡權力朝堂,借機假死,然後退隱山林之中,但是頭疾時常發作,即便有公申徵這樣的神醫在,卻也是無能為力。

後來我打探到了他們的下落,將一樣東西交予了屈衡,並告知了他持國之力的事情。他起初並不相信,但是當昭伯快要死去的時候,他聽從我的吩咐將這樣東西給昭伯服下,於是幾乎在轉眼之間,昭伯原本的病狀全部不見了,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一樣。

我告訴他這樣東西便是持國之力的其中之一,事實擺在面前,他不得不信,於是他便開始著手尋找九歌遺産的下落。說到這裡,在場的諸位大概能夠猜到我所提到的那樣東西指得是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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