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風又吐出一灘口血,氣息漸漸變弱,倒下的地方早已經被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左思見狀,正想要過去救人,卻被謝明月阻攔。
“這是九歌內部的事務,我們不需要插手,只管靜靜在一邊看他們鬥個兩敗俱傷就行了。”謝明月沖著衛松疾笑道:“衛兄,你說是不是!”
衛松疾沒有回答,而是將注意力都放在蘇吟的身上,嘲風剛才的怒問也同樣是現在縈繞在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片刻過後,蘇吟緩緩轉過身來,看著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嘲風,道:“看著你當初幫我引薦給屈衡的份上,我可以暫時幫你穩住傷勢,但是,你要答應這輩子永遠都不會想起有我這樣的人存在過。你,願意嗎!”
嘲風聽後先是一愣,繼而放聲狂笑道:“莫緹贏,你打算連我死前的這最後點尊嚴都要剝奪去嗎……放心吧,我不會如你所願的,我會一輩子恨你,今生是,來世也同樣,我要讓你永生無法擺脫我的糾纏,世世都活在痛苦和愧疚中,哈哈……”
恣意的笑語聲宣洩了場積壓多年的憤怒和悲痛,嘲風在人生中最後一場瘋癲中大笑而終,留下得唯有滿地悽涼的寄奴草和那徘徊在洞窟中的無情詛咒聲。
蘇吟目光黯淡地看著地上還在燃燒的油燈,臉上浮現出一絲悲憫,但很快這絲悲憫便被一股冷淡的笑意替代。他撿起嘲風的沾滿鮮血的吹血劍,從劍尖到劍柄細細打量了一邊。
“冷劍吹雪,斷送無情,今夜吹得是何人的血,又斷得是何人的情?”蘇吟將劍掄轉一圈後,劍鋒指向衛松疾。
蘇吟話音剛落下,謝明月便警覺地拔出劍作出要迎擊的姿勢。左思見狀急忙上阻擋在眾人前面,道:“有事好商量啊,為何要動刀動劍的,大家不都是在安陵一路走來的好朋友麼?”
謝明月一把將左思拉了過來,鄭重道:“他不是我們的好朋友,他是這安陵一切禍亂的始源。”
左思搖頭道:“縱然蘇姑娘做了許多錯事,但是身為朋友的我們難道連一個傾聽解釋的機會都不給麼,我想這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蘇姑娘,你說是不是。”他暗地裡朝著蘇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動幹戈。
蘇吟微微一怔,看了左思一眼,目光又拋向衛松疾,笑道:“時至今日,左兄仍然叫我一聲蘇姑娘麼?呵呵,看來我們的衛大人並沒有將我的事情完全告知你們呀,否則的話,你也就不會有像現在這樣天真的想法了。”
左思正欲接著發話,卻被衛松疾阻止,示意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
衛松疾走蘇吟跟前,看了眼已經斷氣了的嘲風,道:“先是水濯,然後是昭伯,現在又輪到了嘲風,看樣子你一心要顛覆九歌。這三人是屈衡在這個世上最為重視的人,真不知屈衡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後會有何感想?”
“我的未來無須你來操心。”蘇吟揮袖道:“你既然已經解除了身上的禁錮,聰明的話,便該折返到地面上去做你該做的事情才是,又何故追過來送死。”
衛松疾語氣堅定道:“我剛剛從那片假城裡得知這個地下世界和屈子有著莫大的關聯,外面的事情我已有安排,現在首要要做的事情便是弄清你窮盡心力,不惜一切代價要得到九歌遺産究竟是什麼?”
他的回答鏗鏘有力,猶如一口被敲響的巨鐘發出的振聾發聵的聲符,徘徊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中。
蘇吟不由莞爾地轉過身去,默默走到那口玉棺的前方,指著棺中之人道:“這便是你想要得到的答案!”
衛松疾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走了過去,謝明月和左思見狀面面相覷一番,也跟上前去。
三人目光停留齊齊落在棺中女子身上,皆不由深吸了口冷氣,被眼前場景硬生生驚住了。他們並非是被棺中的屍體驚到,而因為棺中所躺的根本不是一具屍體,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他們完全陌生,彷彿從另外一個世界來到這裡的人。
晶瑩如玉的肌膚,景緻無瑕的面孔,烏黑順滑如銀的青絲,構成了一副這世上最為攝人心魂的天籟圖景。她的美麗猶如定格在歷史天空的閃耀星辰,經過了漫長的歲月,依舊深深地震撼著在場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