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月用酒蘸濕指尖,在桌子上將那十四個字工整的寫了出來,邊寫邊疑惑道:“何謂持國之力?又何謂九歌不和諧之處?”
衛松疾思考片刻,道:“持國意為掌國,持國之力便是能夠統領一國的力量,只是這世上真有這樣的東西麼?”
“的確不無可能,”蘇鏡道:“我在九歌作人質時,屈衡他們一直逼催我解譯一張藏寶圖,只不過那張圖是偽造的。從屈衡的表現來看,他們所追尋的東西的確擁有很強的誘惑性,否則也不會不遠萬裡來到安陵這樣偏僻的地方作出如此大的動靜。
衛松疾心中反複揣度,那句話中既然提到九歌,必定與那九個人脫不了幹系,或許只有九歌才能弄清楚這其中的奧秘。與其在這裡作無謂的猜想,倒不如應了屈衡的好意,與九歌之人合作,說不定還能尋得一絲線索。
決意已定,衛松疾把車卿之叫到身旁,吩咐他將昭伯從雪疾軒中接回送還九歌,後者雖是不解,但還是接了命令出了房門。
這場短暫的討論就此告一段落,謝明月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不知不覺到了傍晚,夕陽的光輝透過紗窗射在桌案上,散發出淡淡的憂傷。他想到了什麼,神情頓時有些失落,和眾人道了聲別,便獨自離開。
衛松疾看著他落魄的背影,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平日裡喜歡以微笑示人的男子竟也不經意間流露出這樣黯然的表情,好奇之餘心中更生一種異樣的感覺。
雖然他與這個來歷不明的謝家子弟只是萍水相逢,但是在他身上,衛松疾卻總是能夠嗅到熟悉的味道,而且對他始終抱有信任。即便是秭歸縣發生那樣的血案,也沒有對他的立場産生過多懷疑,只因在他的臉色幾乎看不到一絲陰霾,只有爽朗的笑容和宛若春風般的自信。
他久經江湖血腥,識人水平一流,以他作為殺手的直覺而言,謝明月究竟是敵是友,心中還是有數的。
彷徨之際,衛松疾忽然覺得身旁一陣騷動,回頭一看,原來蘇鏡竟不知何時身體軟倒在地上……
謝明月獨自一人來到尚香谷地附近的那片密林,依如往常一樣,黃昏時刻在這裡同一個熟悉的人見面。不同於以往的興致,今日的謝明月鬱郁寡歡,望著天空看入了神。即便是一道白色的魅影輕輕從身後飄然而降,竟也沒有半分的察覺。等到地面上發出陣陣的婆娑聲後,他這才反應過來,嘴角一抿,露出淺淺笑意。
“阿離,你來啦!”
離散看出了其中的異狀,揮劍在地上寫道“為何不悅”四個大字。謝明月一瞅,眨了眨眉毛,笑道:“何以說我不悅呢?能夠在這個地方尋到他的下落,這是我每晚做夢都會夢到的事情。”
離散搖了搖頭,又寫下:“據實以告!”
謝明月啞然長嘆道:“有些事情並非僅憑幾句言語就能改變,這歲月沉積下來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彼此間卻又有無形的絲線,將這一切牽引聯系在一起,難以分開。你看這夕陽,每天總是這般準時落下,形成了自己固有的規律,始終和明月相互交替,即便明月再怎麼樣努力,也無法與夕陽相認。這是他們的命,是由天所決定,凡事不可強求,若是僅憑自己的喜好而破壞這其中的秩序,只怕到頭來落得個得不償失的下場。”
“一切順其自然吧!”謝明月打了個哈欠,神情慵懶地伸了伸懶腰。
離散微微一怔,面紗下難以看清她此時的表情,只見她彎腰在地上揮劍刷刷數筆舞:“我不放棄,你也同樣。”
“好啦好啦,咱們別談這個了,快告訴我那樣東西可有配製出來。”
離散右手微揚,一粒藥丸瞬間射入謝明月掌心。
“這是玉鼎漱霄丸!”謝明月一臉欣喜,傳說中可醫百毒百病的洛神宮聖藥終於到了自己的手中,他急忙將藥收好,有了這樣東西很多謎團就可以依次解開了,這可謂是久旱逢甘霖。他正要說一聲謝,卻發現道謝的物件早已經沒了身影。
“還是這般來去匆匆。”謝明月無奈地搖搖頭,腦子裡回想起離散那八個字,鼻子不禁一酸,自言自語道:“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