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那邊答應得果然很利落, 很快侍女們就抱著冰蠶絲的被子走進獨孤淵的寢房。獨孤淵倒是很配合,他坐到邊上的搖椅上,捧著暖爐默默看衛瀾折騰,全程安靜而乖巧。而有他的縱容, 管家也不敢說什麼,只焦躁地薅著自己的鬍子, 毛越來越稀, 越來越少。
鋪好床鋪後, 衛瀾轉身行禮:“殿下,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 請殿下屏退左右,今晚我想獨自服侍在側, 因為過程可能會有些特別, 希望能不被打擾。”
“殿下......”
管家剛要開口, 獨孤淵微微偏過頭:“退下吧,今晚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許進我的房間。”
“啊,等等。”
管家抬眸, 剛覺得小姑娘還有點良心,就看到衛瀾伸手指向房間四角的火盆:“把火盆都拿走吧。”
管家:嚶。
很快,房間就只剩下衛瀾和獨孤淵了,青年望向放在窗邊的藥碗:“我是要把藥喝掉嗎?”
“殿下稍等, 要等到藥完全涼掉才行。”
衛瀾將房間的窗全開啟, 夜裡的涼風習習吹進房內, 帶來些微涼意,房間那股燥熱也開始消散。她走到獨孤淵身邊,溫順地半跪在他身前,仰起頭問:“殿下,我接下來要做的事可能會讓你很痛苦,但是對您的病真的很有幫助,您可以相信我嗎?”
“很痛?”
衛瀾有些歉疚地點點頭:“很冷,很痛,比以往更甚。”
“你全程都在嗎。”
“我會始終伴隨在殿下身側。”
獨孤淵微微勾起唇角,他伸手拔掉發間的梅花簪,漆黑如瀑的發絲紛紛順著肩頭傾瀉而下,他傾身將那根銀簪插到衛瀾的發髻裡,清幽的冷香順著發絲掃過她的臉龐:“那便好,今夜你叫我做什麼,我都會聽。”
衛瀾眨眨眼,她呆呆地仰起頭,看著青年緩緩起身,將暖爐放到椅子上。他脫掉狐裘,脫掉外衣,最後只剩潔白的裡衣,領口微敞,鎖骨處的肌膚被涼風吹著,顯得蒼白虛弱而單薄,他垂著頭看她,純黑色的眼睛很是無辜:“這樣可以嗎?”
素衣墨發,美人如畫。
“可、可以的......”
她就是希望獨孤淵穿少點,再蓋冰蠶絲的被子,去掉那些取暖裝置,吹冷風喝涼藥,再靠藥效來解毒。
不愧是睿王,這麼穩,這麼上道。
獨孤淵走到床邊,倚靠在床頭:“把藥拿給我吧。”
藥已經涼透,衛瀾將藥碗端給他,坐在床邊看著青年喝掉,就在這時,窗外的雲層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移開,一輪皎潔的淡金色滿月懸掛在天空上。
月光如水銀瀉地,照得世間如同白晝。
啪嚓!
是藥碗摔落在地,支離破碎的聲音。
衛瀾低頭就看到了摔得滿地都是的碎瓷片,黑漆漆的藥汁在地面緩慢地淌動,她立刻望向獨孤淵,他閉著眼,眉頭皺得死緊,牙齒將下唇咬得發白,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將床褥都攥出了褶皺。她甚至看到了他額角的青色脈絡,在白玉般的肌膚上那般鮮明。
真的很痛,這次解毒會比毒發還要痛幾倍。
默然無聲間,她聽到青年隱忍的嗓音:“出去。”
“殿下,不是說好我要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