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瑩沒讓人進來,而是自個兒去了門口,窸窸窣窣過了一陣,她拿著一張紙,悄悄的遞給了楊熙。
楊熙接過來一看,這上頭赫然寫著一首詩,而且這詩不是別的,正是和的自己方才所作。
她愕然的望著沈瑩,沈瑩狡黠一笑,在她手上寫了個“謝”字。
楊熙握緊了手,心裡有些感慨,又有些擔憂。
擔憂的是自己的筆跡落在了謝晉安手裡,她行事向來是了無痕跡,不給人留下任何把柄,寧肯多花些時間和心思,也不願出一點兒紕漏。
但好在未曾署名,用的也是爛大街的宣紙,認真說來,也不是要命的把柄。
讓她感慨的是,沈瑩這丫頭雖然傻乎乎的,對她確實真心,原先她以為沈瑩就是圖個新鮮,沒想到卻是她想錯了。
沈瑩這接二連三的,一刻不停的幫她想招兒,助她成事。雖然行事算不上縝密,但不得不說,若不是有沈瑩這兩回刻意給她和謝晉安製造機會,單憑她一個人,外加上素月,還不知何時才有這樣的進展呢。
謝晉安和了她的詩,卻又暗暗地表明瞭心意,楊熙看過之後,面不改色的收了起來,打算回去就燒了。
沈瑩在一旁等著,原以為表姐會跟自己說說謝侯爺寫的什麼呢,沒想到表姐竟然這樣鎮靜。
沒有羞澀?
也沒有春心蕩漾?
更沒有欣喜不能自已?
這是收到心上人的回信應有的反應嗎......沈瑩小聲道:“表姐,他寫了什麼呀?”
莫不是寫了不該寫的惹表姐生氣了?
楊熙叱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的,操心太多當心長不高。”
沈瑩頓時就不幹了:“表姐過河拆橋,不地道。”
楊熙涼涼道:“是啊,你要如何?”
哼哼,沈瑩鼓著臉,顧忌著張珂不敢說的太大聲,心裡卻道,沒良心的,看她以後還幫不幫忙!
沒良心的楊熙卻一點兒都不後悔,她原本是不想讓沈瑩知道的,但沈瑩自己猜到了,她狡辯不過,只能預設,但沈瑩不能牽扯進來太多,幫到這兒也差不多了,以後的事,她自己來就好。
沈瑩氣也就氣了一會兒,晌午叫的太平樓的席面,全是她愛吃的,楊熙一直給她佈菜,她也就順勢消了氣,又跟楊熙一塊兒說笑。
用過午膳,三人見下面的文會也無甚意思了,裴謹言已經走了,後面還跟了一群追隨者。剩下的多是平庸之人,連沈瑩都看不上,更何況張珂和楊熙。
張珂道:“時候也差不多了,咱們該回去了。”
“嗯,”楊熙點頭,淥水居裡沒有冰可用,還不如回府裡待著。
沈瑩也說好。
楊熙和沈瑩目送張珂離開,才登上了成國公府的馬車。
不想還沒走兩步,就來了個小廝求見。
楊熙撩起簾子,見是鋤禾,忙叫馬夫停下。
“請沈姑娘安,請楊姑娘,”鋤禾拿出一方帕子,雙手遞給楊熙:“楊姑娘拉了這帕子,小的特來還給您。”
鋤禾是謝晉安的貼身小廝,楊熙自是認得他。
自個兒的帕子好好的在身上,這一方,定是謝晉安搞得鬼了。
楊熙在沈瑩促狹的笑聲中接過帕子,還得強撐起笑容:“多謝這位小哥,”又對素月道:“給這位小哥些茶水錢,大熱天兒的跑過來,辛苦了。”
“謝姑娘賞賜,”鋤禾接過銀子,喜笑顏開的走了,送個帕子而已,竟得了這樣的好處,真是樁美事兒。
馬車裡,沈瑩記著方才楊熙不給她看,此時便一眼不眨的看著楊熙手上的帕子,彷彿要連同之前的一起看回來。
楊熙無奈,謝晉安也是,好好兒地送什麼帕子,大庭廣眾的她也不敢不接。
她看也不看就想收起來,卻沒想到,一張小小的紙片兒從帕子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