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心坐在自己的偏殿裡,手中的茶早已涼透。
“娘娘,進去吧,外面風大,小心著涼。”貼身宮女繡竹勸道。
“大皇子呢?”銀心聲音平淡地問道:“文皇後一死,怕是那孩子,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了吧。”
“娘娘,你為什麼不去求聖上,把大皇子要回來自己撫養呢?”繡竹苦口婆心道:“不管怎麼說,大皇子都是您生的呀,過繼的母妃又怎麼會比生母更疼孩子呢。”
“本宮能怎麼辦?”銀心情緒有些激動道:“當時是太後親自將大皇子從本宮身邊帶走的,如今,本宮要如何跟聖上開這個口呢?”
“大皇子現在過的一點兒都不好啊,明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看起來卻和七八歲的孩子沒有什麼差別,可想而知,大皇子這些年過得有多麼悽慘。娘娘,再怎麼說,大皇子都是從您身上掉下去的肉呀,您難道就不心疼嗎?”繡竹說著,早已是眼淚汪汪。
“怎麼會不心疼。”銀心擦了一把眼淚,“本宮很後悔,當初,本宮背叛了小姐,這都是報應啊。本宮明明知道,小姐是愛聖上的,可本宮還是答應了聖上,成為他的眼線,監視著小姐的一舉一動,換取自己成為他的女人。本宮原以為,他那麼愛小姐,做他的女人,一定會很幸福。可是,結果呢?本宮如願了,成了這後宮裡的一人,還為他生下了大皇子,可是,本宮換來的,不過是孤寂一生罷了,若早知如此,本宮當初便不會背叛小姐,可是,這一切,本宮明白得太遲了……”
“娘娘……”繡竹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她,只能跟著她一起掉眼淚。
另一邊。
阿旗朵躺在床上,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怎麼樣?聖上,肯來看我嗎?”阿旗朵強撐著問道。
身邊的宮女們都低著頭,不敢答話。
“果然嗎?”阿旗朵自嘲一笑,“當初,他娶我,不過是為了北遼的勢力罷了,他登基後,北遼於他已無用處,再加上木丹部落衰落,我自然就更沒有用了,所以,他連來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娘娘,或許,聖上只是最近朝政繁忙,沒有閑暇功夫吧,您畢竟是貴妃娘娘,怎麼會不受寵呢?”宮女畢恭畢敬道。
“貴妃娘娘?”阿旗朵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不過是他做給旁人看的罷了,想讓讓所有人以為,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整個後宮誰不知道,本宮擔著這貴妃的名頭,活得還不如一個嬪!本宮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是他縱容那些女人害死的,本宮就算是死也會永遠記得!”
“娘娘慎言,隔牆有耳啊!”
“慎言?本宮一個將死之人,還怕什麼?”阿旗朵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嘴角溢位鮮血,撕心裂肺道:“夏侯霖,我阿旗朵詛咒你……此生此世,斷子絕孫!”說罷,便氣絕身亡。
夏侯霖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只是眉頭皺了一下,又聽聞阿旗朵的詛咒,一怒之下,命人將其挫骨揚灰,以消心頭之恨。
夏侯霖緊皺著眉頭,他的子嗣本就不多,除卻銀心為他生的大皇子,也就只有當初的玉側妃、現在的玉妃為他生了一個女兒,還有就是宮裡的一些女人,生下的三女一子,似乎,他的兒子真的很少。
阿旗朵腹中的孩子,是他授意當時得寵的祥嬪,給她送去了一碗填了大分量紅花的安胎藥,把那個七個月大、已經大致看得出模樣的男嬰打了下來,為的就是向北遼的新王示好。卻沒想到,自那以後,他的兒子,就越來越少了,就算他日夜寵幸不同的女人,但能懷孕的,卻寥寥無幾。
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文皇後有喜時,他比誰都高興,因為若是文皇後生下兒子,那就是西華的太子,他日後親自教養那個孩子,其他的妃子,不生也罷。但他實在沒有想到文皇後腹中的孩子,竟然不是他的!他險些,就讓一個野種做了這西華未來的皇帝!一想到這裡,他就冷汗漣漣。
如今,他也無力再生養了。因為他的身體,早已經不行了。
幾年前,他出巡遇到一個風塵女子,生得竟與尚淺夕一般無二,他不顧一切,將那女子帶回了皇宮,日夜恩寵,甚至都有立她為後的打算。誰知,那女子竟是他那個一向不理朝政的五弟派過來的細作,為了接近她,那女子不惜忍受削骨換皮之痛,將面容變得與尚淺夕無二。入宮後,更是藉著他的寵愛,給他下了藥,絕了他的子嗣。待被發現後,那女子便燒了寢宮,葬身在火海之中,死無全屍。而他的身子,卻是無論如何也治不好了。
如今,他想著他唯一的兩個兒子,大皇子生性怯懦,生母銀心又是奴婢出生,實在無法擔得起太子之名;而另一個兒子,今年五歲,卻被其母楊妃寵得無法無天,打殺奴婢都是常有的事,他又怎麼敢把後位交給這樣一個孩子?
夏侯霖頭疼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太後寢宮裡。
蘇清韻看著跪在她身前的母女倆,心裡閃過萬般思緒。
玉憐惜跪在地上,身邊跪著的,是她已經十四歲的女兒夏侯姝。姝兒已經快要及笄了,聖上卻有意送她去北遼和親,這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怎麼能接受得了?
“這件事情哀家也無能為力啊。”蘇清韻無奈道。對於玉憐惜,她是打心底裡喜歡的。夏侯霖後宮裡面所有的女人,她也只喜歡文皇後和玉憐惜兩個人罷了,如今文皇後做出那種事情,她已對她沒了情意,唯一剩下的玉憐惜,她自然是上心的。可如今夏侯霖膝下無太子,朝局不穩,除了和親北遼,現在的西華,已經無路可走了。
“太後娘娘,您最疼姝兒了,就請您幫幫忙吧。”玉憐惜哭道:“臣妾侍奉聖上十幾年,除了姝兒,就再也沒有孩子了,臣妾知道,聖上不願讓臣妾受孕,早就給臣妾服下了絕子湯,臣妾不恨聖上,只求太後娘娘幫忙求求情,別讓姝兒嫁去那麼遠的地方,臣妾就別無所求了!”
蘇清韻嘆了一口氣,不再理會玉憐惜,搖著頭走進了內殿。
玉憐惜被夏侯姝扶著回了寢宮。
屏退所有人,玉憐惜一個人坐在房中。為了姝兒,她可以做一切事情!
現在,唯一能讓姝兒不遠嫁的法子,就只剩下了……
第二日,夏侯霖準備上朝時,內侍送來了玉憐惜身亡的訊息。
夏侯霖眸子裡閃過一絲惱怒,卻又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