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原本想著,過些時日,便帶著尚淺夕去萬福寺祈福去,想來也不會有人攔著。誰知,人算不如天算,一道旨意,將她的計劃全部打亂了。
三月中旬,清妃之子夏侯霖的三歲生辰,因前段時間染疾,皇帝心疼他小小年紀便要遭罪,於是令清妃帶著夏侯霖去萬福寺祈福,朝中所有命婦一同前往。
清妃是誰?她是蘇尚書長女蘇清韻,是跟在皇帝身邊最久的女人,皇帝未登基前,封號敬王,她是敬王側妃,雖只是個側妃,但因當年的敬王妃早早便去了,敬王並沒有續弦,她儼然就是敬王府的女主人;後來敬王登基成為皇帝,感其常伴左右,封為清妃。清妃性子平和,不爭不搶,皇後入住後宮後,她一直盡心相助,因而皇帝的寵幸未曾少過,皇後也罕見地沒有惱火。
此次她的兒子,皇帝的三皇子夏侯霖生了病,皇帝覺得萬福寺是個修養的好地方,於是下了這道旨意。
一時間,京城熱鬧了起來。
清妃要駕臨萬福寺,還命朝中大臣家眷同行,而皇後膝下的二皇子夏侯霆,此次也會隨行。很多人都瞄準了這次的機會,若是能有幸得了清妃的賞識,與皇家結為親家,無論是對家族聲望還是朝中地位都會有巨大的影響。因而,京城中最大的製衣坊金陵閣,成為了最多人踏足的地方。豔麗的布匹、華麗的服飾,一瞬間,全部銷售殆盡。
太傅府自然也是得了訊息的。
尚雲景一心指望著他的二女兒能嫁入皇家,光耀門楣,又怎麼會錯過這一次的機會?於是,早早命人去買了綾羅綢緞,尚淺凝雖還小,但也需打扮一番,而作為她生母的柳姨娘,自然也可隨行。
“夫人,您看看,這些東西可還有差錯?”方嬤嬤躬身候在柳姨娘身邊。
柳姨娘看了一圈,甚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東院那邊可有動靜?”柳姨娘挑眉,看向東院的方向。
“據說此次也會出行。”方嬤嬤低聲道:“說是要給大小姐去去晦氣。”
“晦氣?”柳姨娘冷笑一聲,“她的確身上帶了晦氣,這晦氣,這輩子都去不掉!”說著,眼光裡閃過一絲幽光,“此次萬福寺祈福,怎麼能讓那個小賤人搶了凝兒的風采,你且去準備一下,我可不希望到時候有人瞧中那個死丫頭。”
“是。”
東院。
“夫人,東西都備好了。”顧嬤嬤走到蘇婉身邊,面帶愁容道:“夫人,您說,他們會允許您和小姐去萬福寺祈福嗎?”
“這可由不得他們。”蘇婉放下已經哄得睡著的尚淺夕,“清妃奉旨出行,令朝中命婦相隨,我怎麼說現在也還掛著太傅夫人的名頭,他們有何理由攔著我?他雖不喜我,但到底不會拿仕途名譽做賭注。”
“那夫人可有什麼打算?”顧嬤嬤皺了一下眉頭,“難道夫人想讓小姐入宮嗎?”
“當然不是!”蘇婉一口回絕,“一入宮門深似海,進了宮的,哪個還有當初的模樣?我怎麼忍心讓夕兒去那麼一個豺狼虎豹的地方?此次,還需細作打算。”
轉眼間,出行的日子到了。
蘇婉抱著尚淺夕走出院子的時候,柳姨娘等人已經準備登車了。
“怎麼來的這麼晚?”尚雲景一臉怒意,“賤婦,你明明知道今日要隨清妃出行,還故意來遲,居心何在?”
蘇婉冷冷一笑:“我可不知道今日要幾時出門,你也未曾來通報我一聲,如今來遲了,倒是我的罪過了?”
尚雲景一噎,不再說話,臉色卻黑的可怕。
他的確是有心沒有讓人去通知蘇氏,他本就想貶了她,甚至都想休了她,奈何他現在還不能動手,只得以這種方式來發洩心中的怒火。
蘇婉不再看他,轉身走向停在一旁的馬車。
“姐姐!”柳姨娘掀開簾子,沖著蘇婉柔柔地笑道:“妹妹這個馬車,著實寬敞了些,姐姐不妨來妹妹這裡一起,也好在路上有個伴兒。”
“不必了。我身為正室,怎能與妾室同車?柳姨娘這樣,莫不是要叫其他人看我們太傅府的笑話嗎?”蘇婉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柳姨娘,徑直上了馬車。
柳姨娘不甘地攥緊了手,眼中劃過一絲憤怒,臉上卻未曾有變化。
“既然姐姐不喜,妹妹只好等到了萬福寺再與姐姐同行了。”說罷,柳姨娘沖著尚雲景笑了一下,放下了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