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一道碧綠的劍光從山羊頭飛出,與半空雲跡重合,遙遙仙音傳來:“日行一善,不必謝了。”
懷城城主與屬下面面相覷,半晌,朝著劍光離去的方向深深鞠躬。
高空,牧封川收回飛綠,意氣風發,簡直恨不得仰天長嘯,抒發此刻胸中豪氣。
想當初,一隻不入品的低階妖獸火甲蜥九能追得他狼狽逃竄,而今,接近結丹的五品妖獸,也不過自己一劍功夫。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要說晏璋算計他帶來的最大好處,大約就在此處。
人一旦領略了高空的風景,便再無法忍受地面的逼仄。
牧封川相信,沒有晏璋,他也會踏上修行之路,但平心而論,有晏璋帶領,他確實走上高速通道,省去不少功夫。
大不了以後欺師滅祖的時候輕一點嘛……剛斬完妖獸,自信心爆棚的牧封川如是想。
也不知道晏璋若是知曉他這番想法,是感動於逆徒的孝順,還是想將他一頓痛揍。
一個多時辰後,牧封川抵達牧城。
他沒有如在懷城時那般堂而皇之出現在半空,而是選擇於附近落下,給自己施了一個障眼法,才慢慢靠近。
畢竟,牧城是原主出生地,城內又多是同族,偏偏原主已死,牧封川自認替原主報完仇,已盡了責任,並不想將牧家也也擔在身上。
頂多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偷偷幫一把,比如此次妖獸襲城。
不過等靠近後,牧封川詫異地發現,牧城似乎並不需要他幫忙。
明明來襲的妖獸比懷城多,實力又不如懷城,偏偏牧家不知從哪兒學了一手禦獸之術,硬是頂著獸潮,以戰養戰,越打越順。
倒是挺好,省了他一件事。
牧封川安下心來,小心探出神識尋找牧老頭。
待尋得對方位置,他眉心一跳,身影當即消失在原地,以不被人發現的速度潛入了城主府。
沒錯,牧老頭居然不在他之前躺屍的破屋,而是在城主府!
悄無聲息開啟門,進屋,牧封川環顧房間佈置,腦中閃過牧家莫名獲得的禦獸術,心底隱隱有了猜測。
他將視線挪到屋角幹淨整潔的床鋪上。
床上,一位行將就木的老頭睜開渾濁的雙眼。
屋內響起熟悉的窸窣聲。
可惜,以而今牧封川的實力,這些小蟲子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是哪位、咳、哪位道友,來、來取我性命的嗎、咳咳咳……”
牧封川看著他要吃力起身,上前一步,出聲道:“是我。”
牧老頭頓住,轉頭看過來,好一會兒,他才露出那張可怖面容都掩蓋不住的震驚表情,驚道:“是、是你!居然是你!”
而今牧封川已非吳下阿蒙。
他仔細打量著牧老頭,終於肯定,自己當初的猜測沒錯,對方的確曾經是一名修士,只不過,這名修士被一種殘酷的手法廢去修為,生命已如風中火燭。
牧封川沉默數息,低聲問道:“你是靈獸谷弟子?”
“靈獸谷!哈哈!靈獸谷!”牧老頭好似被刺激到,他劇烈喘息著,胸腔發出過載的雜音,雙手緊緊拽住身上棉被,幾乎要將之撕裂。
他用仇恨的目光釘住牧封川:“來吧!殺了我!我早就死了!你們、你們也會有這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