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牧封川最終選擇含笑點頭。
他道:“既然師尊都這樣說了,那就算了,事已至此,自當揭過,無需再提。”
他笑著歪了歪腦袋,上揚的桃花眼眯起,乖巧中透著一股狡黠,好似又回到了當初不知情的時候。
晏璋沉默。
再是遲鈍,也能察覺牧封川反應不對,何況他並不傻。
他黑沉的眼眸注視著牧封川,張口欲言。
牧封川搶先一步截住話題:“師尊無需解釋,該知道我已經知道,該拜的師我也拜了,即便您有什麼苦衷,也沒必要告訴我。”
他說著,語氣不覺流露出一絲冷意。
停頓片刻,緩了緩,牧封川側過臉,避開晏璋的目光,道:“既然當初我就想拜你為師,現在也無不同。”
真沒有不同?
兩人心知肚明。
晏璋眼眸暗沉,看不清的情緒潛藏在最深處,奔湧翻騰,卻被他死死抑制,和慘遭封印的嘴一樣,空有內容,不得表露。
他氣勢越來越強,漸漸,無妄峰頂彙聚起數片烏雲,雲中閃電纏繞,壓暗天空,恍若一派末日景象。
合體期真人外放氣機,非同小可。
牧封川額頭滲出冷汗,半是被氣場壓的,半是心裡因素。
他沒想到,向來情緒穩定的晏璋,竟然會因為被他堵回去一兩句話,就放出這種陣仗。
之前沒那麼不經槓啊!
他吞下口水,本能察覺不能繼續下去。
好漢不吃眼前虧,氣也出了些,該縮頭就要縮頭,不然何談以後。
他連忙喊道:“還有一件事要拜託師尊。”
晏璋上升的氣勢一頓,眼眸清明,收回靈力。
他看向牧封川,表情依舊冷淡,語氣卻緩和不少:“你說。”
牧封川怔了一下,眼簾微垂,低聲道:“鶴鳴真人三日後來訪,我殺了李持波的事,他應當知道了。”
修者手段眾多,他從來沒奢望完全瞞住,只是沒料到,相隔千裡,回宗沒多久,苦主就找上宗門。
當然,他也不會因此後悔。
李持波對他惡意深厚,頻頻針對,若兩人易位,對方絕不會放過他,既然如此,他要是不下手,莫非想等日後倒黴不幸落到對方手中,再悔恨自己的心慈手軟麼。
至於晏璋,他肯定早就知道此事,但無論是為了找話題,還是出於對大腿的尊重,罪魁禍首牧封川都得親自提一句。
果然,晏璋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只淡淡道:“放心。”
簡單兩個字,剛才的黑雲彷彿被一道金光破開,撥雲見日,帶來和煦又安心的溫度。
要是沒有那些欺騙……牧封川心頭一陣酸軟,像是吃了一片糖漬檸檬。
他向來不愛吃酸,偏偏有人用糖衣包裹,誘哄他吃下,而今酸甜混雜,又該如何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