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本週抽查,又挑了兩個表現不好的典型記錄在冊,牧封川迅速帶隊走人。
從他背後發涼的程度算,若非他一有境界,二有背景,恐怕有人已經要忍不住給他套麻袋。
不要緊,他大人有大量,就讓這些人化悲憤為動力,早日結丹。
我真是捨己為人,仁義良善。
“牧師弟。”
一道呼喊陡然將牧封川思緒打斷。
他扭頭朝聲源望去,不禁驚訝,一名身姿綽約的女修立於不遠處,正是前不久樓飛才對他提起過的謝寂微。
牧封川先是詫異,轉念一想,自己在歸元宗的熟人也沒幾位,是她,彷彿也不奇怪。
原地駐足片刻,見謝寂微似乎並不是單純遇見他想打聲招呼,而是有事相談,牧封川對身後弟子交代一聲,腳下飛劍一轉,獨自上前。
謝寂微依舊是那副沉靜模樣。
境界的突破,令她氣息更為厚重,宛若磐石,堅不可摧。
這才是真正的滴水成河,行滿功圓。
牧封川感慨,忽地心中明悟,他誤打誤撞跳過結丹前的水磨功夫,看似沒有差錯,可一對比便能覺察,自己氣息過於浮躁,少了金丹修士的凝實渾圓。
無事還好,一旦遇到打擊,恐怕無法完全發揮金丹期的威能。
他居然還有臉挑剔其他弟子?
他其實也就嘴上謙虛不過如此,內心卻已然生出志得意滿!
仔細拷問結丹後想法,牧封川不禁自慚。
近日情緒頻頻波動,幾分是因為晏璋,又有幾分是陡然突破,心境未能跟上境界?
可嘆他居然毫無察覺。
人的氣質會因精神狀態改變。
牧封川禦劍到謝寂微身前時,整個人都顯得穩重了些。
謝寂微看了他兩眼,嘆道:“牧師弟一聞千悟、靈心慧性,實乃我生平僅見。”
“謝師姐說笑了。”牧封川萬分尷尬,要是其他人這般誇他,他尚能接受,可偏偏是謝寂微。
對比明顯,當真不是諷刺?
哪想謝寂微表情一肅,道:“牧師弟何必妄自菲薄,樓師弟與我說時,我尚且不信,牧師弟天縱奇才,合該意氣風發。我是多了十多年打磨,又秉性如此,你非我,當遵循本心,道法自然。”
牧封川聞言,身軀一震,腦中似有一道清泉流過,洗淨塵埃。
原來,他的問題並非道基虛浮,而是迷失了本心。
何為風?
風無形無相,可柔可剛,無拘無束,觸控不到,卻又真切存在於這個世界,並能造成巨大的影響。
他當初與風共鳴,固然因為穿越而來,半虛半實,好似一道隱形的風,可他最渴望的,也是風的特性,既能輕柔,又可狂暴。
修行,從來不只是境界的突破。
牧封川閉上眼,眼前浮現無數青色漩渦,那是一個喧鬧又安靜的世界,他曾經短暫踏入其中,卻在離開後,逐漸將之遺忘。
風花雪月,四季劍法,然而春風化雨、夏風送涼、秋風掃葉、冬風留霜,四季亦在風中流轉、迴圈。
牧封川想起自己在晏璋指導下習劍,想到他們在白屋城初遇,一路鬥嘴到丹麗城分離,甚至想到晏璋其實根本沒走,說不定偷偷尾隨他到天元城,硬是把他夾到窩裡的裡……等等,當初他被追殺落入歸元宗,不會也是那人搞鬼吧!
牧封川猛然瞪大眼,擼起袖子。
自己那時跑什麼跑!
該跑的明明應該是晏璋!
到底騙了他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