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後,甄少乾頂著兩個熊貓眼,加一臉青紫,悲悲慼慼攤在椅子上。
牧封川精神亢奮,表情中帶著一絲饜足,瞧過去的眼神也變得十分平和,甚至透著一股對老人的憐愛。
他彎了彎嘴角道:“沒事吧?其實你骨頭挺硬,指玄派功法莫非除了適合感悟天道,還有鍛體作用?”
“你、你,不為人子……”
“我再給你一次說話的機會。”牧封川一撣衣袖,下巴微抬。
甄少乾一個哆嗦,立刻坐正,臉部肌肉抽搐著道:“你、你打也打了,還想怎樣,不就是十塊靈石,別人拿一萬靈石都休想我替他動一個銅板!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悽聲控訴,配合那張飽受蹂躪的臉,倒是很有說服力。
牧封川莞爾一笑。
他忽而壓低身子,輕聲道:“你當真是為了不捱打,才替我蔔這一卦?蔔算所得,毫無隱瞞,而不是試圖用言語誤導我的道路?”
甄少乾瞳孔猛然縮到針尖大小。
牧封川得到答案,直起腰桿,冷冷注視著他。
良久,空氣中的細塵都在這股氛圍下靜止不動,甄少乾嚥下口水,牧封川睫毛低垂。
就在應該有人開口,打破僵局的下一秒,牧封川倏然站起,筆直朝大門走去。
甄少乾一懵,忙抬手喊道:“你要走?你不想再問問——”
“不想!”牧封川腳步一停,微微側過臉,“你也不必再說,無論結果如何,該避的避不了,該跑的跑不掉!沒有過程的預言,只會釀成俄狄浦斯悲劇。”
接著,他一把推開木門,頭也不回走出店鋪。
……
兩儀城大街,牧封川漫無目的走著。
途中有人與他擦肩而過,不過比起上輩子的洶湧人流,這個世界人口密度太少,令他想醞釀一份人潮中的孤寂都醞釀不出來。
哎,就這點基數,都能長出有百十個心眼子的人物,要不是我見多識廣、頭腦清明,怕是回被忽悠得找不到北吧。
牧封川嘖嘖搖頭,決定日後做一塊神棍散退的牌子。
如果說之前,他還期待有沒有哪個神棍,能解決一下他古怪運氣的問題,在深入接觸甄少乾後,牧封川已經徹底放棄這番想法。
只能說,無論是真神棍,還是假神棍,想從他們口中聽到一句實話,都是一件難得的事情。
不對,真神棍約摸是沒有用假話騙他,只是以部分真話,誤導他的思路。
要不是牧封川之前就被甄少乾坑過一次,本能保留三分懷疑,或許他也不會提出最後的質疑。
其實甄少乾最大的錯誤,是他先告訴牧封川,替人佔蔔容易擔人因果,卻又在後面擺出一副完全為他著想的樣子。
牧封川自家人知自家事。
不是他自視甚高,而是以他的身份能力,以及未來可能的成就,就算做不了一隻掀起風暴的蝴蝶,也差之不遠。
如此一來,甄少乾還敢下力氣勸他,排除真心為他好這個答案,便只有他居心不良,其實是想借牧封川達成某個目的。
牧封川知道,想靠逼問,從一個神棍口中得到實話,實在是難,還不如讓他暴揍一頓,出出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