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說……”
112
藍忘機將小東西放回了窩裡，又輕輕地摸了摸小腦袋，才伸手將魏無羨之前曹家事件隨意亂堆的書給收拾好放回了架子上。
書架一個月沒碰，積了點灰，也可能是魏無羨以前也不怎麼翻書，便一直任它積著灰。架子上是各種魏無羨收集的雜書小人書，偶爾有兩本封皮正經的，藍忘機翻開便猝然合上，耳根通紅慌亂地將放回了原位。
誰知這一塞，便從角落裡掉出來幾張紙，散在了地上。
藍忘機伸手撿起，翻過來一看，愣住了。
那是幾幅畫。魏無羨畫人像他在藏書閣抄書時就見過，畫得很快且惟妙惟肖，落筆瀟灑靈動，與這幾幅畫完全不一樣。這幾張紙上下筆似乎有些生澀，應是魏無羨很小的時候畫的。
最上面一張畫得應該是江厭離，可以看出來魏無羨畫得很用心，甚至還在江厭離站著的地方，填上了幾朵小花。第二張是三師弟和四師弟，兩個人勾肩搭背地放著風箏。
再往下翻，可以看到一起劃船的江澄、六師弟、五師弟，以及挨在後面看不清臉又像是紙不夠而畫不下的三師弟四師弟。蓮葉青青，水波搖曳，應是盛夏世界，連蓮蓬都挨蹭著擦過船邊。
有的紙已經磨黃了，有些紙本就皺巴巴的，像是隨便找了塊石磚，墊在哪裡畫出來的。藍忘機眸中閃過一絲柔意，彷彿透過紙張看到了年幼的魏無羨手裡夾著筆，笑嘻嘻地信筆亂畫。
然而一張又一張地翻了下去，他的心漸漸地沉了下來，說不上來是失落居多，還是無可奈何居多。
藍忘機前些日子剛來雲夢的時候，總是有些心裡不安，生怕這個人走了，又或者是這個人不想跟自己回雲夢了。但是現在每天醒來，看到懷裡的人依賴的睡臉和黏黏糊糊要蹭著親的模樣，心裡也沒有那麼不安了。
他知道，魏無羨一直都是屬於他的。
……但這些畫裡，沒有一張有自己。
尤其是小時候的自己。
藍忘機對小時候的事情記得很深，然而魏無羨卻一點都記不住。
罷了，以後還有時間……
魏嬰這個人，記性一直都是這樣。
“嘭！”門被人重重地推開發出一聲巨響，聽得小東西差點從窩裡跳出來。
黑色的身影裹著沖天的燥意三兩步上前狠狠地抓囘住了他的手。
藍忘機眸中閃過一絲疑惑，“怎麼了？”
魏無羨大口地喘著氣，腦袋上都是汗，是一言不發地攥著他的手腕，臉色沉得嚇人。
藍忘機正欲說話，手腕處忽得有溫熱的觸感傳來，順著他的手腕往裡鑽入體內，在金丹處彙聚縈繞。
藍忘機的手不著痕跡地一頓，手指無聲握緊成拳。屬於魏無羨的靈力在觸到金丹的那一瞬，宛如火燒一般霎時間炸起，灼燒著每一寸經絡。
——完全不同於尋常輸送靈力的溫熱或是微涼感，而是疼痛又滾燙，渾身上下都在叫囂著排斥，最後卻又被藍忘機強行壓入了體內。
“——是不是很痛？”
魏無羨聲音壓得很低，如同他心裡那團燒得快要疼痛殆盡的氣。他沒有錯過藍忘機方才的任何一絲表情，他知道藍忘機現在就是這樣痛。
靈力試探只是一瞬，他迅速地收回了靈力和手掌，不再敢碰藍忘機。
藍忘機唇囘瓣抿得緊緊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沒出聲。
魏無羨：“何時開始痛的？”
藍忘機淡聲道：“出地道之時。”
魏無羨：“是不是越來越痛？”
藍忘機沉默了一瞬。接著，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魏無羨急道：“你為何不跟我說？”
他下意識地想要碰藍忘機的手，卻又在下一瞬收了回來，宛如顧及著什麼。
藍忘機：“無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