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床鋪上傳來了細微的軀體分開的水聲和兩個人低語的聲音。
少年嗓子沙啞得很,滿是情囘事之後的慵懶。他嬌嗔地摸了摸男人的胸口,道:“阿棋都丟了快一個月了,十之有九是被那些什麼山精邪祟抓了去,你也別總惦記著他。”
男人抓著他的手,調笑道:“區區一個雜役而已,他那張臉倒是有幾分資本能被我看上,不願意就不願意,我也懶得去哄他……論床囘上的功夫,哪有你厲害。”
少年軟聲嗔怪道:“瞎說,若是還有更好看的男人,你移情別戀的比誰都快。”
房樑上的兩人同時一愣。
那個阿棋……是男人?還是個雜役?
少年被人抱在懷裡摸了好半晌,忽然悶悶地低笑道:“說起來,我和他也算是舊識了,這麼大一個人忽然沒了,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男人也是第一次聽到他提起這些,奇道:“舊識?”
“我和他以前一個村的,他家裡是曹家這種大族的家僕。他呢,從小就膽子小的很,但命好,被曹家挑上做了他家小少爺的書僮。”
少年眯起眼回憶道:“好像一共挑了四個書僮,琴棋書畫各一,所以阿棋這個名字,也是自那時取的。”
男人嘖嘖道:“曹家手筆倒是真的大,前兩年遷居到雲夢來了,也依舊是豪門富戶。不過阿棋好好的曹家書僮不做,跑來點香樓做什麼雜役?曹家那種名門望族臉不怕掛不住?”
“曹家?”少年摸了摸囘他的胸口,嗤笑道:“曹家早就跟他沒半點關繫了,哪有心思管這些雞零狗碎。”
男人道:“怎麼說?”
少年道:“兩年前我們那邊鬧了洪,所有人都遷了出去。曹家家大業大,僕從也多,遷不走全部。他家老太爺是個修佛積善緣的,藉此便恩了了一批家僕,將賣囘身契全部還了回去,還布了一些銀子,任由他們自行散去。阿棋他們家就是其中之一。”
“至於為何到了點香樓。”少年挑起眼,如同感同身受一般緩慢嘆道:“不就是家裡都有個嗜賭如命的爹,將那點微薄的積蓄揮霍得一點不剩,還搭上了自家兒子的賣囘身契。”
男人道:“這麼說,倒是個可憐人。”
“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哪計較那麼多。”少年搖了搖頭,嘲笑道:“要我說,他就是讀太多書壞了事,這個不做那個不做,明明一張臉俏得很,非要低三下四做雜役,當奴才當慣了。”
魏無羨心道:人各有志罷了。
男人話鋒一轉,道:“對了,你之前說……他心裡有個人?”
少年滿是風情地睨了他一眼,聲音壓低了幾分,“還能有誰,不就是曹家那個少爺。”
男人也滿是興味,“曹子衡?”
少年點頭,“是啊,一年多前曹家遷來了雲夢,不是大辦了一場嘛。鴇母在東頭的幾家香店被一通包了貨,人手不夠,便分了阿棋去做事。你是不知,阿棋當時看見曹家少爺的眼神,有多明顯,瞎子都能看出來他倆之間絕不止那點主僕之情。”
“有趣。”男人哈哈一笑,“我聽說曹家老爺自詡清貴世家,最不愛與這些不幹不淨的人沾上邊,阿棋若是想被贖回去入他家的門,豈不是踢上鐵板了。”
少年:“可不是嘛。曹家少爺自那時起便三天兩頭來找阿棋,他倆門一關,我也不知他們在裡面做什麼,一待便是幾個時辰。”
男人曖昧地摩挲著少年的腰囘肢,瞭然道:“來點香樓,不就做點這種事。”
少年臉色微微泛紅,羞惱地推了下他,道:“男人總是這樣,滿腦子就想著做這些事。”
魏無羨指節一頓,心虛地用餘光瞄了眼身側的藍忘機,心道好像自從地道裡出來後,便總是想跟藍忘機親近親近,昨夜裹在被褥裡還弄了一次。
然而藍忘機臉色淡淡的,看不出來在想什麼。
床囘上一陣細碎的親吻聲音響了起來,少年含糊地道:“紙畢竟包不住火,沒多久曹家老爺就知道了這事,想來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拆散他倆,背地裡鬧得可大了,但明面上沒有將此事伸張出去,我也是從別人那裡偷偷聽來的訊息。”
男人嗤笑道:“說是雜役,也不知有沒有爬過誰的床,點香樓有幾個是真的幹淨的。曹老爺一個對此嗤之以鼻的人,若是能接受自己的兒子與點香樓的雜役親近,才是不正常。”
少年道:“況且,他家直系血脈如此人丁單薄,也定然接受不了男子與男子之間……”
話音一頓,鼻息間溢位一聲喘,少年嬌囘聲道:“怎麼又想來了,我下面還痛著呢。”
男人將床帳掛繩隨手一扯,掩住了內裡的身影,嚥了口唾沫哄道:“放心,這回我輕一點。”
層層疊疊的床帳輕晃著,眼見著呻囘吟的聲音越來越大,魏無羨無聲地捂住了臉,死活也待不下去了。
他和藍忘機對視了一眼,翻身悄然下了房梁。
79
書僮,少爺,遷居,雜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