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了瓷瓶的蓋子,仰頭就往嘴裡灌,香醇的酒液順著滑入腹中,還帶著些靈氣,倒是不虧。
蘇複已許久沒這樣肆意地喝酒了,一口氣酒瓶便空了一半,這酒已算得上靈食,酒勁無法透過靈力散去,當然,他本就不想散去。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曬得人不想動彈,青衣公子眯著眼靠坐在石凳上,一手拿著一隻白瓷瓶,不時送到嘴邊輕輕抿上一口,被酒潤色的雙唇晶瑩剔透泛著光澤,慵懶的姿態讓來人卻步。
“容木兄?”
來人輕喚了好幾聲,蘇複才反應過來叫的是他,微微撐出一點眼縫瞥了眼,不語,又將瓶口送到嘴邊。
聶懷桑捏了捏手中的摺扇,同樣背靠石桌挨著人坐到石凳上,飲酒的人手中動作一頓,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些。
趁著人飲酒又暗戳戳地跟著挪近:“容木兄,若有什麼不痛快盡管說出來,豈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
“沒什麼…今日…饞酒…想喝罷了…”音色比平日裡低沉些,吐字清晰但語速卻慢上許多。
聶懷桑手指在扇骨上摩挲:“好,既然容兄想喝酒,我便捨命陪君子,今日定陪容兄喝個痛快!”
一陣風過,腳步聲漸遠,蘇複仍舊眯著眼自顧自地酌飲,最後幾滴酒液流入唇齒。
“啪——”
聶懷桑不知從何處搬來一壇酒,放在了石凳上,附身哄著:“這可是我的家底了,尋常人可是喝不上的,容兄請吧。”
蘇複撐起身子,聶懷桑也只好往後退了些,將摺扇往石桌上一擲,翩翩然落座在旁邊的石凳上,蘇複正好轉過身,毫不客氣地拍開了酒壇的封泥,將壇口的封紙和繩索一扯,提著壇子就往嘴裡倒。
若說方才喝的還算文雅,那此時捧著酒壇痛飲,骨子裡的不羈和自傲之態盡數顯露出來,只是那眉眼間似有似無的愁緒就十分多餘了。
聶懷桑伸手奪過酒壇,學著蘇複的樣子往嘴裡灌酒,咕嚕咕嚕幾口下肚,臉色瞬間漲紅了,默默嚥下一個酒嗝,卻咽不下嘴裡的話。
“不知容木兄為何如此傷懷卻不願對我說,可是不把我當朋友?”
蘇複緩緩搖了搖頭。
聶懷桑咕嚕咕嚕又是幾口,酒氣開始上頭,眼神都有些迷離了:“容兄搖頭這是不願把我當朋友了……”
蘇複本想一個人靜靜,現如今清靜沒了,看著冷不防已喝醉的小公子正玩摺扇玩得起勁,無奈地捏了捏眉心:“並非…”
冰涼的扇骨貼在被酒溫熱的唇瓣上,被蘇複轉手揮開。
聶懷桑又將摺扇丟在一旁,一派純然講出的話卻有些咄咄逼人:“既然容兄將我當朋友,又有何事是不能對朋友說的呢?”
狐貍眼在酒氣的薰陶下水潤地更加無辜了,急於得到朋友認可的少年抓著蘇複不放。
蘇複嘆了口氣,常言道人以群分,魔道老祖的好友果然也難纏得很。
“木兄…我說了…你也不懂的…這世上…哪來那麼多…感同身受…”見人耷拉下腦袋還是又忍不住補了句:“木兄…陪我喝酒…就好……”又拍了拍人的肩,袖口卻突然被抓住。
“不想說便不說罷…我陪你喝酒…你別再不開心就好…”小公子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的豔色:“不然…我這心裡…可難受得緊…”
蘇複轉頭看去,正好對上了少年熱烈的目光,突然福至心靈,不動聲色地掙脫被束縛的袖口,別開眼,抬起壇子將剩餘的酒飲盡,驀然起身。
“多謝木兄…的酒…我不勝…酒力…先回了…”
聶懷桑盯著人慢悠悠地穿過院子,步入迴廊…學著方才蘇複的樣子靠著石桌,慢慢合上了清明的雙眼,倒是許多年不曾這樣曬過太陽了。
蘇複是真有些醉了,跌跌撞撞地往房裡走,卻被門檻絆了一下,腦中一陣暈眩,預想的痛感卻沒有出現,冷香先至,腰間一緊,便被人樓在懷中。
“吱呀——啪——”門被關上。
蘇複昏昏欲睡地睜不開眼,直到被放在榻上腰後墊了軟枕,有細長的手指溫柔地捏開他的嘴,酸甜的液體被灌入口中,才有了些力氣睜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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