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
隨意從藍色小包袱中取了一個油紙袋,開啟一看,是幾塊煎豆腐。
豆腐表皮被煎出金黃色,裹了醬油又添了紅椒和蔥花,還餘有一絲熱氣。
豆腐塊兒不大不小,正好一口一個,入得口中,一股香辣味瞬間擴散,再輕輕一咬,被煎得焦酥的豆腐皮“咔哧”一聲破裂,裡面更為濃鬱的湯汁被擠壓而出,配上蔥花的清香,甚是美味。
只是美味卻不禁吃,蘇複才吃得開胃便沒了,剛將油紙袋放下,藍色小包袱又湊上來。
“阿複,吃。”
“師兄,你也吃。”
藍湛沒答,只盯著蘇複不放。
蘇複被這越發肆無忌憚的露骨目光直擊,慌亂地一噎:“嗝!”雙手捂住將嘴捂住,卻還是阻擋不了響亮的打嗝聲……
“嗝!唔——嗝!嗝!嗝!”
血氣一瞬便沖到頭頂,冷白的玉手掩著下半張臉,更顯得臉頰緋紅,眼眸水潤。無辜的水眸正驚慌失措地向對面的人求救,卻沒得回應,只好鬆手埋頭去擱在兩人膝上的包袱裡翻找,扒開兩個油紙袋便露出一個竹筒。
蘇複一喜,將竹筒木塞拔開,仰頭灌水,匆忙之間自然不曾察覺對面的人手指早就蜷縮起來,膝上的好料子又被捏出了痕跡。
眼前人朗如星月,笑時便是暖陽化雪、細雨潤物,而不笑時卻是眉目淩厲、從頭到腳都是萬物皆為身外物的漠然。可不管是何姿態,蘇複甚少有狼狽的時候,而被人撞見他狼狽的樣子更是少之又少,十八年來也就這麼兩次,只這麼一人。
頭一次是在雲深不知處,蘇長老走的那個月圓之夜,再一次,便是此時了。
可誰讓情人眼裡出西施呢,蘇複的狼狽在藍湛眼裡卻變成了生動的驚豔。
一身冰肌玉骨被衣袍包著不住地聳動,臉上的豔色與手上的冷白沖突著,給人致命一擊的是那薀起霧氣的桃花眼,那眼終究看向了他,那眼裡終究有了他。
藍湛止不住地全身發熱,心中滾燙。
藍湛愛蘇複,就這麼抱著世俗的慾望清白地深愛著蘇複。
藍湛愛蘇複,不是不求回報,是不敢求回報。
他前些天便察覺到了,但他太怕鏡花水月夢成空,小心求證了好幾天,如今他終於確認了,這個人應該是他的了吧?
蘇複喝地急,有些來不及流入口中便從唇齒溢位,晶瑩的液體一路向下,滑過下巴,滑過滾動的喉結,流入衣衫領口,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條水痕。
本就難耐的藍湛也跟著滾動了喉結,好渴,他也想喝。
蘇複手中的竹筒被藍湛一把奪過,幾口便將沒剩多少的竹筒倒了個幹淨。
可喝的時候只知貪婪地往下嚥,喝完了才後知後覺他喝的根本不是水,嘴裡泛起甜味,卻又不只是甜,還有一個味道,有些熟悉,是什……
喝了一半的水被奪走,蘇複怎會想到師兄竟也會做這奪食的舉動,瞪著眼傻傻地看著人把水飲盡,愣愣地咂摸了下嘴,然後雙眼瞪得更大了些。
這…他喝的水怎麼還有酒味兒……
這是……米酒!
“師兄,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