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遊端坐在沙發上,捧著蜂蜜水豪飲了一口後,體內僅剩一點寒氣也被祛除了。
“還好你回來得及時,我差點睡過去。”
鐘修嗤笑一聲:“是差點凍死。”
“怎麼可能?沒有的事。”謝遊擺了擺手,又忽然想起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
他背脊坐得更直了些,輕咳幾聲:“其實……我來找你,是有事想和你商量的。”
“什麼事?”
在等待的那些時間中,謝遊已經將自己想說的話演練了好幾遍,因此現在開口也還算順暢。
“是這樣的,鐘修,我覺得你變了。”
鐘修:“?”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謝遊撓了幾下腦袋,“我的意思是,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鐘修:“……”
“哎不對,不是,我艹。”演練和現實完全不一樣,謝遊臉皺成了一團,“我是想說,你不要因為怕我死怕我受傷怕我有壓力,就放棄你自己想要的東西,我還是更喜歡你以前讓我必須拿下冠軍的樣子。”
鐘修神色瞭然,但他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在圖馬科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想法,你說比起贏更想要我安全?”
“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
“你當時人都出去了,那能一樣嗎?!”
“都是為了贏以自身安危為代價,沒什麼區別。”鐘修半闔眼瞼,語氣變得嚴肅了些,“還是你認為你可以像赫爾曼一樣,在最後的時候把我給送出去?”
“當……”謝游下意識地想點頭,可與鐘修對視上後,剩下肯定的話他就說不出口了。
兩人慢慢地移開相交的視線,各自偏著頭,沉默了很久。
房中靜得只剩下了鐘表響動的聲音,機械、客觀、冷靜。
直到屋外風雪將窗戶吹得砰砰作響,謝遊才又先開了口:“哥,我一直都有聽你的話,我現在開車沒那麼冒險了,也開始動腦子,不完全去依靠自己的本能。也交到了很多朋友,還向前輩學到了很多技巧。
“我覺得自己在慢慢地變好變厲害,但感覺你卻因為我一點點在放棄自己想要的東西。分站賽的冠軍是,埃肯弗爾德的也是。”
他抬手攥著胸前的十字架,問鐘修:“是不是跟我在一起,總是會讓你覺得很為難?”
“不是。”鐘修立刻就做了否認,但也僅僅只是否認了而已。
看著他沉默的側臉,謝遊感覺有些無力。
此刻他真的很想向鐘修借點聰明,然後去讀懂鐘修本人的情緒。
不過他沒辦法。
所以他就只能站起身,跪坐到鐘修的身前,抱住他的腿,然後低聲說:“哥,怎麼辦?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總是什麼也不願意跟我說。”
就這樣僵持了很久,久到謝遊的腿已經開始發麻發脹,緘口不言的鐘修終於有了動作。
他俯身將謝遊撈到了自己的懷裡,掌心蓋著謝遊的後腦把他的臉往自己的肩頸處摁。
“我很矛盾。”他說。
他終於開始說。
“不允許你冒險,一方面是不想讓你受傷,另一方面是我自己受過傷。”鐘修的聲音很輕,每個字的份量卻又很重。“下著暴雨我去追你的那次,機械手脹痛了一晚。
“謝遊,我成為了一個開不了車的廢人。”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