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那個手眼通天的祈舞。
她當初不知出於什麼心態——大概也是“好玩”——把他從虛無縹緲的遊魂狀態裡解救出來,還認認真真教了他修煉的方法,導致遊照野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基本沒有意識憑借本能在西域大開殺戒。
再加上當時斷龍骨尚未封印,玉門關外的大火基本是從傍晚燒到淩晨。
平心而論遊照野這種眼高於頂的人物是很少會承認什麼人厲害的,之所以承認祈舞很有本事,那就是因為她確實有令人佩服的地方。
但是本事再大,也就是這樣了,在關外發生的戰爭有無數場,白骨成丘,走出一百裡外,敦煌城裡喧鬧如故。
好像真的沒誰能改變什麼,一切都是聽天由命,沒有誰能躲得過意外,即使是神也不行。
樂黃泉精神高度緊張,在心裡思索了好幾遍如果來者是個索命的厲鬼他們該如何應對的問題。
在這種被九天兵鑒常年封著的秘境裡,要說真有什麼活人,那機率確實太小了。
之前那個披著畫皮的食胎鬼就是個教訓。
況且,對方已經到了離他們這麼近的地方,仍然悄無聲息,這要是個人的話,也實在太超越想象了,直說吧,如果有人的功力強悍到這種地步,大概就不會被這勞什子秘境困住了。
山洞的走向七拐八繞,對方過了幾道彎,那光線才逐漸明亮了起來,看上去似乎是盞小小的燈籠。
樂黃泉扣著琴絃的手愈發收緊。
這時,燈籠的光已經到了近前,燈火搖曳間,他看清了對方的樣子,瞳孔驟然緊縮。
那是個很難用語言形容的人,非要說的話,他之前在一個偶然的執行公務期間,見過類似的人,那都是被天一教各種喪盡天良的藥物毒害的可憐家夥,關在成都一家大型醫館裡。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差不多說的就是這樣。
但是眼前這個人看起來稍微好一些,因為她——沒錯,看起來是個姑娘——臉上的面板還沒有完全潰爛,只是呈現一種詭異的青黑色,衣服和身體幾乎黏連在一起,布滿了幹涸的血液和不知名的液體痕跡。
樂黃泉只來得及匆匆掃了一眼,因為對方也在燈籠照過來的同時看見了他們,厲聲喝道:“誰?!”
那聲音與他見過的那些可憐人一樣,因為藥物作用,嘶啞悽厲,不管說什麼都像野獸瀕死的吼聲,更別說這姑娘現在顯然還有點激動。
符恬手臂一揚,就要動手,被樂黃泉按住了。
官場原則,能不用武力解決的,就不用武力解決。
他十分和顏悅色地說:“姑娘,我們有要事在身,途經此地,可否行個方便?”
那姑娘把手中的燈籠舉高了一點,打量了他們一番,冷笑一聲,說:“真是胡言亂語,什麼要事能經過這種鬼地方,莫不是要去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