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邊界·二
什麼叫“選我就等於選你了”？這話怎麼聽著那麼不對勁呢。
遊照野有心想反駁兩句，但是事實好像的確如此，沒什麼好反駁的，於是只好忍氣吞了聲。
葉錦焰終於把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的問題問了出來：“不止打死一次是什麼意思？”
“哦，那個，我當時不是剛化鬼麼，沒什麼記憶，神智也不太清醒，跟著我們府的軍隊到了戰場上，稀裡糊塗地就濫用了一下天火的力量。”遊照野輕描淡寫地說。
葉錦焰：“……”
遊照野：“那個瘋婆子，你知道吧，打從我死了就找上我了，一直跟著，看見我想要動天火還順手幫了個忙，要不然剛化鬼的魂魄也沒有那麼大的力量。”
葉錦焰：“她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遊照野：“你這個形容真準確。反正，那段時間她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幫了我很多忙，所以我恢複記憶煉化出實體比一般的鬼魂要快很多，我在西域待了一段時間，這邊有很多仗都是在晚上打的，所以……你懂的。”
葉錦焰：“是啊，倒是有的說書先生講你的故事都會在最後加上一句，九命遊龍至今還在絲綢之路護衛大唐，凡有敵軍來犯，他必會從天而降，外藩聞之色變，不戰而退……”
“打住吧。”遊照野表情糾結地說，“這些人都快把我吹上天了。”
葉錦焰看了看周圍，道：“但是實際情況好像也差不多嘛，人家也沒說錯。”
遊照野輕笑了一聲。
在那個畫卷裡，他曾經問過趙涵雅，為什麼這幅畫描摹的是祈舞的模樣，而且還與她複刻出來的那個珍瓏池的景象大致無差。
趙涵雅說，這是天命之局複刻的影響，因為她當初本就是在殘缺龍脈和諸多前輩以血封印形成的亂世殘局下以映象複刻的手法佈下的天命之局，按照天地平衡的原理，她所在的珍瓏池也身在局中，自然也會有一個被複製出來的地方。
而這副她從前的肖像畫被她用作連線人世的媒介，加諸陣法之後，自然就變成了另一個珍瓏池的模樣。
“此人勘破天命之局，順勢而為，建立了新的珍瓏池，與此處相對應。其實這本來只是一個脫離塵世之外的避世之地，但是我為了打破平衡，把這裡硬生生拖了進來——萬望祖先恕罪。”趙涵雅說道。
“這個人反正挺神經的。”遊照野撇撇嘴，“我敢打賭，她可不是為了順應天命什麼的，就是覺得好玩，才借你這個桃源地一用。”
“到底為了什麼，很重要嗎？”趙涵雅問，“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原本的珍瓏池不在三界五行之內，我想把它拖進這個局裡，就要藉助順天命而生的另一個珍瓏池，就好像透過水面的倒影一樣，讓月亮出現在人間的大地上。”
遊照野想了想，道：“好像的確是不重要。這瘋婆子真奇怪，明明滿臉都是一副要毀滅世界的樣子，但反而處處都在幫我們。”
趙涵雅說：“幫與不幫，都不會改變什麼。真正能改變天下時局的，不是九五之尊，不是隕落神明，不是單獨的哪一個，不是天也不是地，而是在天地的罅隙中掙紮生存的人們。”
遊照野歪著頭想了想，誠摯地說：“我沒看出來。”
趙涵雅平靜道：“你會看到的。”
他是真的沒有看出來，歷經戰亂十年，若再加上他幼年時期的動蕩，前後這麼多年，他見過的幾乎所有人都想要改變眼前的苦難，可是他未曾見過誰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