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是老三水木清佈置的,水木家的人對此皆瞭如指掌,輕輕一躍來到院牆內,如入無人之境。
果然一如自己之前所料,牆內一花一木基本上沒什麼變化,甚至葡萄架下澤兒小時候經常坐的小木馬都仍然安安靜靜待在原處。
水木嵐走近,伸手撫去上面一層浮灰。
鞦韆在,葡萄架也在,人卻早已回不到當初……
一排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水木嵐立即退至葡萄架後掩去氣息。
不多時,但見一隊家丁打扮的人穿過長廊來到院子裡,走在隊伍最前面的那位眉目冷峻的男子正是水木灼然。
“家主大人,就在一分鐘之前,這裡的結界産生了細微波動。”手下的人指著水木嵐踩著院牆進來的那個位置,同時也是本宅外圍結界最薄弱的地方。
水木灼然一聽,頓時面色沉了下來:“一分鐘之前的事情,怎麼現在才作出反應?”
那名下屬趕緊低頭連聲承認自己失職,並讓其他人迅速在宅邸周圍進行仔細排查,看看是否有異常情況。
正在這時,水木清不知從哪兒晃悠回來,一進門便看到眼前這麼大的陣仗,尚未回過神的他不禁撓撓後腦勺:“咋回事……這是?”
水木灼然看到水木清不成體統的站姿,又聞到他身上的酒味,臉色比之前更難看了:“你又去酒吧那種地方了?誰信誓旦旦向我保證過今後絕不踏入那種不三不四的場所半步?!”
“大哥,不是我說你古板……”水木清打了個酒嗝,對水木灼然咧著嘴笑嘻嘻道,“和朋友去酒吧喝兩杯不是很正常的事麼,怎麼在你眼裡就成了混跡於不三不四的地方了?”
水木清顯然已有醉態,若是在平常鐵定少不了挨頓痛批,但今日水木灼然卻連一句斥責的話都沒有說,相反,他還命丁叔去拿一瓶陳年佳釀出來,說是要和三少爺共飲一番。
一會兒工夫,藏身於葡萄架後的水木嵐便遠遠看見丁叔手捧一小壇清酒,朝兩人走來,後面跟著兩名家僕。
見丁叔著人擺好矮幾和玉盞,水木清原本的三五分醉意這下徹底散得一幹二淨:“大,大哥,你咋突然想找我喝酒了……”
水木嵐心中不禁竊笑,當年離開這裡時他尚未成人,水木清的年紀就更小了,他對於自己這個三弟的印象仍停留在兒時。
如今過了這麼久,老三似乎沒怎麼變,依舊是他記憶中那個叛逆不聽話,讓人操碎了心的紈絝少年。
丁叔退下後,水木灼然開啟壇子,為自己和水木清各斟了一滿杯:“這是阿嵐剛到我們家那年父親大人親手釀的梨花白,就埋在院子東邊那棵梨樹下,本想著在阿嵐成人禮那一天開啟,卻不曾想到……”
水木清端起酒盞,緊接著又放下,不解地看著自己的長兄:“既然這是老二的,我們就這樣把它喝了,總不太好吧。”
水木灼然默默飲一口盞中的甘冽芬芳,半晌後,他緩緩開口道:“阿嵐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