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琪直起腰活動活動筋骨時, 不經意間看到易千偌正在費力地拔田裡的蘿蔔,於是她忍不住三兩步走上前好意提醒:“喂, 這蘿蔔是人家農民自己種的,你這是犯規。”
不料, 易千偌把鏟子往地上一扔,氣呼呼地叫道:“不幹了啦!節目組欺負人,我老爸欺負人, 沐助理欺負人, 連你也欺負我!”
聽出小鬼頭聲音裡帶著哭腔,齊琪頓覺有些不對頭,再一看對方的眼睛,果然眼圈兒紅了。
“我…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她覺得自己也真是冤, 這不剛看見小鬼頭在拔蘿蔔, 才說了一句話,就給她扣上“欺負人”的帽子……真的醉了!
“這裡這麼多野生植物,我一種都沒見過, 也沒有人教我,怎麼可能知道什麼樣的有毒什麼樣的能吃嘛!我拖著病軀辛苦勞作, 身旁連個幫忙的都沒有……你說,這難道不是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嗎!”
齊琪對於小鬼頭的邏輯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自己無能也就罷了,居然如此振振有詞倒打一耙,什麼樣的爹孃才能教出這樣一個奇葩啊?!
她忽然明白易千偌的爹為何急於把自家兒子送到這兒來吃苦頭了,現在若不接受點磨礪,這孩子將來或許真的就廢了。
想到這, 她暗暗嘆息一聲,緊接著重重拍了下對方的肩膀。
易千偌吃痛地大叫,隨即見齊琪瞪著眼訓斥道:“芝麻大的事至於哭喪著臉麼?男子漢流血不流淚,這點小病痛就受不住,只能證明你是個孬種!”
“你,你……”
“我什麼我?你要是個男人,現在就給我站起來,挺直腰板。”
也許是被齊琪鏗鏘有力的話語震住,也許意識到自己剛剛那番行為確實挺丟臉的,易千偌吸吸鼻子,默默地站起身。
“和搭帳篷那次一樣,我只教你一遍。如果你沒學會,便只有挨餓的份,或者冒著中毒的風險填飽肚子……”齊琪說著,朝小鬼頭招了招手,“過來吧。”
大概真的被齊琪一番話唬住了,這一次易千偌學得分外認真,還用手機拍了照。
一旁的煌燁笑而不語,內心卻像明鏡似的。
想當年齊將軍年方十七拜將,統帥千軍萬馬,還應付不了區區一個熊孩子麼!
水木嵐站在水木本宅外,出神地望著面前那一扇朱漆大門。
牆外的青磚黛瓦、鎮宅玄武皆與他當初離開時一模一樣,想必牆內的雕欄玉砌、花草樹木也應該變化不大吧。
算算自己離開的日子,竟是有十年之久了!
十年,恍若一個魔咒,又似一個輪回。
在那以前,他還是這座宅邸內懵懂單純,愛憎分明的少年;在那之後,他又一次回到了這裡,亦是回到了最初。
水木嵐微微合上雙眸,再睜開時目光裡原有的一絲淡淡的悵然已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