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閣頂層再次安靜了下來, 只有三刃緊張下壓抑著的驚奇輕微的呼吸聲在此隱約響著。
幾縷發絲落到了眼前, 三日月宗近將其撩到耳後, 眼中不由的露出了幾分欣喜。
有什麼吹拂了過來, 裹挾著冬日的寒氣, 讓裸露在空氣中的面板一陣冰冷。
是夜風。
在長久的時間停止之後, 這樣在往日裡十分平常的風,此時吹著竟然讓人感到相當的驚喜。
盯著恢複的幹幹淨淨的柱子, 吹著夜風的三個付喪神紛紛大大鬆了口氣。他們的方法奏效了。
童子切安綱攥緊刀柄,一個用力後就將死死紮進柱子的本體拔了出來,隨手挽了個刀花後就收刀入鞘。
而柱子上本該留下痕跡的位置, 在童子切安綱將本體拔出後卻平平整整的,彷彿是個不曾被刀紮一刀的柱子。
“現在,是成功了嗎?”童子切安綱看了看周圍, 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雖說夜風已經回來,但是他總覺得天守閣還是有些不對勁。
“哦呀……”三日月宗近也有些不大確定的四處張望, 不能夠回答得上童子切安綱的問題。
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後,三日月宗近轉身在一期一振肩頭用力拍了一下,“禦前大人。”
雖說她只是喊了一期一振一聲,但是眼中期待的光芒已經讓一期一振心裡一切都明瞭了。
感受著三日月宗近的手在自己肩頭傳來的溫度,面對著她的目光,一期一振感受到了提升的偵查值所承擔的重任。
童子切安綱見狀, 心安理得的後退一步,把這一任務交給一期一振。發現妖氣之類的他絕對有自信,其他就算了吧。
於是一期一振在雙重期望下仔細的偵查了一番, 然後成功的不辱使命,得出了結論。
現在在這樣的情況,貿然下去檢視並不合適,而頂層能夠參考的東西也不多,但是這個環境優越的年代,各種各樣充滿活力的夜間飛蟲卻有不少。
雖然現在是冬天,頂層內也飛進了兩只不知名的瘦長飛蟲——停滯在半空中的飛蟲,半透明的翅膀保持著扇動的狀態,就像掉在空中的標本。
“夫人,”一期一振指給三日月宗近看了看,然後兩夫妻對視一眼,似乎飛速的進行了一番交流之後,一起將目光轉向了童子切安綱。
“……?”
突然被三日月宗近和一期一振一起盯著看,散發的氣勢絕對比單純的兩人相加要強不少。
作為被盯著的刃,童子切安綱本能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背,臉上也微微僵硬了一些,顯出了一種戲劇化的嚴肅感。
差點後退一小步時,童子切安綱反應過來,自覺這樣的反應有些搞笑,於是輕咳一聲後,若無其事的問道:“一期殿發現了什麼?”
一期一振給童子切安綱指了指蟲子看,接著在他看清後,一臉認真的誠懇道:“童子切殿,時間並沒有完全恢複,所以……還要麻煩你一下。”
“唉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三日月宗近真誠的嘆道,“目前而言沒什麼頭緒,還是先嘗試一下吧。”
一時間聽了這幾句搭著的彷彿商量好了的話,童子切安綱一時間還有點迷茫,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是了,”童子切安綱像是在對三日月宗近和一期一振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著剛剛電光火石間得到的認識,“我也是其中的重要一環。”
但符咒可以一刀擊碎,他這麼個天下五劍之一的付喪神童子切安綱該怎麼辦?
童子切安綱握著自己的本體想了片刻,然後抬頭提議道:“我先把自己砍個半死如何?”
聽起來像是一句破罐破摔的兇殘嘲諷之語,但是童子切安綱看著卻非常認真,竟然是真心實意的決定他的這個想法可以考慮一下。
雖然他要砍的是他自己,但他開口時十分平靜,似乎只要都覺得可行,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拔刀對自己動手。
“……不,事態並未如此嚴重,”三日月宗近看著童子切安綱的一系列舉動,表情有些複雜的用袖子掩了掩嘴角,“我和禦前大人想著,童子切殿可以試著沉睡看看。”
同樣的時間長度,在刀劍付喪神這和在人生匆匆不過百年的人類那裡,自然而然的有了不同的意味。
對於刀劍付喪神而言,沉睡個幾十年或者百八十年是很正常的事情。沉睡時本體散發的靈力也會有所變化,大大減少了存在感——這段時期持有沉睡刀劍的主人,真的是非常倒黴。
不過刀劍付喪神如果不是遇到看也不想看到,特別討厭的主人,或者無聊到極點,一般不會輕易沉睡。
三日月宗近想著,沉睡後也能削減童子切安綱的存在,這個有關時空的陣法裡發揮的作用,試一試也不會有多大的關系。
左右還有審神者在,也不怕這位故友一睡不起。
總之豐臣夫妻刀的想法,反而比童子切安綱自己的提議溫和了不知道多少,使得場面都奇怪了起來。
童子切安綱想了想,覺得可行,隨後就十分幹脆的雙手一伸,半點拖沓都沒有的消散了身影,成了一道流光彙入刀身,而“童子切安綱”也就這麼失去依憑的在半空中滯留的一瞬,接著直直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