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蘇硯白收攤後找到她,眼中帶著笑意,“明日我們換個大點的鋪子,把胭脂分成‘貴人香’‘女兒香’‘鵝梨香’三款,每款限量,再請繡娘在胭脂盒上繡花紋。”
李晚晴看著他發亮的眼睛,忽然想起婚前聽說的傳聞:蘇硯白本是蘇家嫡子,幼時曾隨父親走南闖北,見過世面。或許,那個被李家看輕的贅婿,從來都不是真正的他。
回到李府,蘇硯白迫不及待開啟賬本,將今日的收支記下:香料五兩,胭脂盒三兩,人工一兩,淨賺二十兩。他勾了勾唇角,現代營銷學裡的“飢餓營銷”“文化包裝”,在古代果然行得通。
更重要的是,他發現李家庫房裡還有不少舊物:半匹蜀錦、幾方端硯、殘缺的古琴……這些在現代不值錢的東西,在古代卻能透過包裝故事,賣出高價。
“相公,”李晚晴敲門進來,端著一碗蓮子羹,“你……今日為何對我這麼好?”
蘇硯白抬頭,看見她站在月光裡,裙襬被夜風輕輕揚起,像一株亭亭玉立的蓮花。他忽然想起車禍前,自己在孤兒院長大,從未感受過家庭的溫暖,而此刻,這個古代女子眼中的期待與忐忑,讓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觸碰。
“因為你是我妻子,”他認真道,“以前是我不懂事,今後,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李晚晴眼眶發熱,慌忙低頭吹蓮子羹:“油嘴滑舌……快吃吧,涼了傷胃。”
蘇硯白接過碗,忽然瞥見她袖口露出的紅痕——那是調香時被炭火燒的。他放下碗,握住她的手:“明日我僱個丫鬟幫你,別再親自動手了。”
李晚晴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月光透過窗紙,在兩人交疊的手上鍍了層銀邊,誰也沒注意到,門口的影子晃了晃,悄悄退了回去——那是二姐夫陳立遠的小廝,正將所見所聞稟報給主子。
“蘇硯白在賣胭脂?”陳立遠把玩著翡翠扳指,冷笑一聲,“一個贅婿竟敢拋頭露面經商,壞了李家的規矩。去告訴族長,就說贅婿私開商鋪,觸犯了《李氏家規》第十三條。”
小廝領命而去,陳立遠眼中閃過陰鷙——李家三房庶女的贅婿若成了氣候,豈不是打了他們這些嫡親女婿的臉?何況,蘇硯白賣胭脂賺的銀錢,本該屬於李家公中,怎能讓他私吞?
深夜,蘇硯白趴在案頭畫胭脂盒的設計圖,李晚晴坐在一旁調香,屋內瀰漫著淡淡的沉水香。忽然,院門被拍得山響,傳來家丁的吆喝:“蘇姑爺,族長大人請你去祠堂!”
李晚晴手中的瓷瓶“噹啷”落地,摔碎在青磚上。蘇硯白起身整理衣襟,低聲道:“別怕,我去去就來。”
祠堂裡,族長深皺眉頭,面前擺著本《李氏家規》:“蘇硯白,家規第十三條寫得清楚,贅婿不得擅自經營生計,你可知罪?”
蘇硯白掃了眼家規,心中冷笑——所謂家規,不過是權貴束縛贅婿的工具。他深吸一口氣,朗聲道:“族長,晚香閣並非我一人之業,乃是我與晚晴共同經營,用的是她生母的香方,算得夫妻共財。”
“胡說!”二姐夫陳立遠拍案而起,“庶女哪有資格繼承家業?香方既是李家之物,自然歸公中所有!”
蘇硯白轉向他,眼中閃過冷光:“二姐夫可知,《宋刑統》規定,妻家財產,贅婿有權使用於夫妻共同生計?何況,晚晴生母的香方,分明是嫁妝,並非李家共產。”
他前世曾研究過宋朝法律,知道贅婿在某些情況下享有財產使用權。此話一出,族長和兩位姐夫皆面露驚訝——他們沒想到,這個只會賭錢的贅婿,竟能搬出律法。
“即便如此,”族長沉吟道,“經商乃是賤業,我李家世代書香,豈容贅婿拋頭露面?”
蘇硯白心中一凜,知道觸及了古代重農抑商的根本。他忽然想起庫房裡的蜀錦,靈機一動:“族長誤會了,晚香閣並非經商,而是傳承香道文化。如今江州貴婦皆以用晚香閣胭脂為雅事,連太守夫人都遣人來問貨。”
此話一出,祠堂內頓時譁然。太守夫人若真對胭脂感興趣,那便是給李家臉上貼金。族長臉色緩和幾分:“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蘇硯白掏出張紙,“這是太守府的訂單,要訂二十盒‘貴人香’胭脂,作為秋宴禮品。”
其實這訂單是他今早託人偽造的,但在古代,官貴的名頭比什麼都好用。族長接過訂單,看見上面蓋著太守府的硃砂印,終於點頭:“也罷,念在你為李家揚名的份上,準你經營,但所得銀錢需分三成給公中。”
蘇硯白暗自鬆了口氣,三成抽成雖高,但總算拿到了經營權。他望向祠堂外,月光下,李晚晴正焦急地望著他,裙襬上沾著調香時的胭脂粉,像落了一身的晚霞。
這一晚,蘇硯白在賬本上寫下:“商業之道,首重名,次重利,名正則利通。”他知道,前路必定充滿荊棘,但有了妻子的信任,有了現代商業思維,他定能在這古代商海,掀起屬於自己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