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聽說了嗎?那件事?”
“那個我們院有史以來住院時間最長的病人要出院的事?聽說是知道自己沒幾天了,想再多看幾眼這個世界。”
“不是那個。”
“那是?”
“是三樓單人病房的那個患者的事。”
“喔,是那個啊。在昨天晚上就傳得沸沸揚揚了。從那個向來不開玩笑的蘆家醫生起大家都亂成一團,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不過,真的很難以置信,那個患者竟然醒過來了呢。”
“那個又有最新的訊息喔。”
“快說快說。”
“你猜那個患者從昏睡中醒來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真是嚇死人了,竟然自己去戳自己的眼睛。”
“什麼?這是真的?”
“嗯,雖然在醫院裡誰都不肯提這件事,但我是從蘆家醫生身邊的護士那兒聽來的,應該不會有錯。據說是那孩子趁醫生不注意的時候,用手從眼皮上使勁戳了下去,哎呀呀。”
“等一下,那個孩子兩年來一直昏睡著不是嗎?那按理說應該不會動才對呀。”
“按理說是那樣的。但是那孩子家不是很有錢嗎?剛一入院就要求我們作特別護理,所以她的關節什麼的並不算僵硬。不過雖說是特別護理,畢竟不是本人在活動,關節也沒有靈活到能自由動轉的地步。多虧如此,最後她的雙眼倒是保住了。”
“…那也很了不得啊。在護校也學過吧,雖說臥床比較輕鬆,但身體會漸漸衰弱下去。要是一直睡了兩年的話,那幾乎連作為人類的機能也會喪失掉的。”
“所以醫生也大意了麼。對了,叫什麼來著?就是眼白出血的那個症狀。”
“球結膜下出血。”
“對,就是那個。一般來說是能自然痊癒的,但因為是差一點就引起綠內障的外傷,現在眼睛仍然看不到東西。據說現在依患者本人的意思用繃帶把眼睛包紮起來了。”
“唔。那麼,那個患者從醒來後一次也沒見過陽光呢。…從黑暗再到黑暗嗎。這可不尋常呢。”
“是很不尋常喲。話說起來,還有別的問題呢。怎麼說呢?失語症?大概那種感覺吧。根本沒法好好說話,所以醫生就請來了認識的言語療法士。我們醫院,似乎沒有那種人呢。”
“對啊,荒耶醫生上個月辭職了呢。”
“不過…那樣一來,那個患者應該是謝絕探視了吧?”
“似乎是那樣吧。到精神狀態安定下來之前,據說連父母都限制見面了。”
“是嗎。那樣一來那個男孩子就可憐了。”
“誰啊?什麼男孩子?”
“不知道嗎?從患者入院以來每週六來探視的那個孩子。其實從年齡上講不該叫男孩子了吧。很想讓他看一看那個孩子呢。”
“啊,是那個男孩子啊。是呢,在現在來說這可是鮮見的真摯呢。”
“是啊。這兩年來,只有那個孩子一直守護著患者呢。所以說…患者能醒過來這個奇蹟,我想多少是託了他的福……做這工作已經這麼多年了還說著這種事,我還真是奇怪呢。”
走廊上,兩名護士的聲音越來越弱,直至聽不見。
兩名護士經過的病房內,擁有一頭深藍卷的男孩若有所思地晃了晃腦袋。
“慎二,慎二。”纖細的聲音呼喚著男孩的名字。
男孩抬起頭,看著病床上的少女:“怎麼了,霧繪?”
“蘋果——”
“啊。”
被霧繪這麼一提醒,慎二這才現自己的手停了下來。護士從病房外經過的時候,他正好在幫霧繪削蘋果,一不小心就被對話的內容吸引了注意力。
“抱歉,走神了,馬上就好。”
慎二持刀的左手不動,右手握住蘋果快旋轉,不一會兒紅色的果皮連成一條寬度均勻的長線脫落,露出其中淡黃色的果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