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再也沒聽見聲音,房間裡只剩下了任茴一個人,彷彿又回到了那個輾轉難眠的夜。
她身體輕飄飄的下了床,桌子上的粉還散發著熱氣,是任茴最近瘋狂想念的味道,終於如願以償見到,卻絲毫沒有胃口。
樓下客廳,何蓮好像在做針線活,走近了,任茴才發現何蓮在織東西。
“織的什麼?”
何蓮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他緩慢的抬頭盯著任茴的臉,眼睛流露出欣慰的光。
“圍巾,茴茴我記得你以前總纏著我讓我給你織一條紅圍巾。”
任茴坐下,若有所思:“對,確實有這麼回事,你也織了,你給任萊織了三條,我什麼都沒有,你還給她織了手套和毛衣,我的手每年都被凍的出很多凍瘡,指關節都變形了,你不管我的手皮開肉綻,整天讓我幹活,你看是不是?”
她將手伸到燈光下,雙手至少有四根手指的關節明顯寬的不正常。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也和任萊一樣都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為什麼你對我們的差別這麼大呢?
後來你讓王成山做了上門女婿之後,你們就更過分了,我知道任萊結婚之後的這些年你還指望著任萊和王成山給你養老,那你現在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見你,腦子裡總會跳出我趴在各種骯髒地方的畫面,周圍全部都是看戲的眼睛,而你和任萊對我拳腳相向。”
“茴茴,媽媽知道錯了。”
任茴冷笑著,諷刺的說道:“你沒錯,是我錯了,你和任萊怎麼會錯呢?只有我才會犯錯,都是我的錯,你別再出現了行嗎?易凜不是給了你錢了?你到底還想要什麼?”
“茴茴,那個錢我是打算給你置辦嫁妝的,我一份都不拿。”
突然間,任茴好像被刺激到了一樣,她猛地站起來,退出一米遠,壓抑的聲好似被困的小獸,在無助的嘶鳴著,卻始終得不到幫助。
“我不結婚!你跟我爸的婚姻已經足夠讓我對婚姻絕望了,你憑什麼想要安排我?這三年你管過我嗎?你知道我過得有多不容易嗎?
你知道我有露宿街頭過嗎?我在離開的路途中遭了多少欺負你知道嗎?你知道我有多忙嗎?我每天下課了就去兼職,等我終於忙完終於能睡覺的時候都已經是午夜了,早上六七點就要起來準備去上課,我每天真的很忙很累。
可你做了什麼?我被陸嶼森關在一個黑暗的房間,每天像是餵豬一樣的被餵食物的時候你又在哪?我每天都要稱好幾次體重,輕了的話那陸嶼森就讓人強行把食物給我灌進肚子裡去,吐了就再灌,直到我不吐為止,那個時候你在哪裡?你知不知道我就是被你的大女兒親手送到那個人渣的手中,我那個時候就在想,如果我有機會死裡逃生,我一定要把你們全殺了!
但是我後來見了爸爸,我知道我不能這麼做,因為你跟任萊根本就不配讓我把命給搭上,我沒把任萊供出去,只是因為她是我爸爸唯一的孩子,我爸現在身陷囹圄,你倒好,現在來我面前扮演慈母了?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我現在放假了,好不容易有機會休息了,你還整天在我面前不讓我安寧,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任茴咬牙切齒講完了。
她的額頭都是汗水,講這些話就是在親手揭自己的傷疤,恐懼疼痛的時候不得不告訴自己要堅強。
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尤其是傷害過她的人。
“茴茴,陸嶼森把你關起來的事情我也是看了新聞才知道,我不知道萊萊做了那樣的事情。”
“你的萊萊做什麼都是對的,你還會在意我說什麼嗎?我就是一個胡攪蠻纏毫無血性的爛人!”
田飛縮回了房間,易凜在開電腦,這是田飛年前買的,因為在這裡實在是太無聊了,他需要打遊戲來打發時間。
“哥,你能聽見姐說的什麼嗎?她的那個生父真不是個人。”
“所以現在是鬼了,別出去,今天的事情就當做沒有聽見。”
“為什麼?”
易凜嘆氣:“是你瞭解她還是我瞭解她?等任茴走了你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回去拿筆記本。”
田飛突然激動:“哥,你要跟我一起玩遊戲嗎?”
“……”
易凜的這個不帶什麼情緒的眼神盯著田飛,田飛很快就感受到了來自他靈魂深的恐懼。
他抖了抖:“哥……我,我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