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幽魅詭笑,魔眸仿似能洞穿前世今生一般深不可測,難以琢磨。
“真的無法延緩些時日嗎?一日也好,我也好與他道別。”白荷抬眸,水眸中隱隱含有一絲期待。
她當然知道自己現在實力還很弱,跟安南王合作是能接近他們最好的辦法。否則,憑借自己,的確可能連皇宮的大門都進去不了。
她不會放棄為蘇府六百多口人報仇雪恨的機會,那是她日思夜想心心念念埋在心底三年多的願望。
就算是三年後,她依然屢屢午夜夢回時被噩夢驚醒,恍惚之中總會夢到蘇府陷入了一片悽豔的血光和滔天的火海中……她夢到自己站在血海之後,入目的一片都是悽豔的血紅,自己的身體一點一滴的被血色吞噬……血浪翻湧……血光滔天……血腥味濃鬱……甚至都可以感覺到那種粘稠熱乎帶著腥甜的液體,正在順著自己的身體蔓延……血光裡到處都是悽厲的慘叫聲痛呼聲,滿地都是殷紅粘稠的血液,入耳甚至都能聽到爹孃哥哥以及下人們慘烈的呼喚聲。
小舞,舞兒,五小姐……救我……救我……這個可怕的夢,就這就糾纏了她三年之久,反反複複,交織重疊,從無中斷……三年內,每天夜裡都是把自己訓練的累到半死才丟到床上,沉沉睡去……
她想逃避做夢……她不想再看見血光……她不想再看到自己摯愛的人就那樣失去……每天起來時,都會看到桌邊點著一爐安神香。
那是獨屬於白卿野的溫柔,他知道她做惡夢,夜裡睡得很不安穩,特意為她配置的安神香藥。
甩了甩頭,白荷將飄遠的思緒拉回現實。
只要能夠……只要能夠複仇,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比如,嫁給他,成為安南王妃,捲入宮中的勾心鬥角裡去。
可是,白卿野對她三年來的照顧,歷歷在目,他的包容,他的細致,他的柔情,還有她對他的承諾,怎能這般輕易的放下?
“這已經是最後的時限,無法拖延。”顏墨斷然拒絕,幽魅的黑眸中,難以捉摸的寒意一閃而過。
她可是要成為他的王妃——他的女人了,竟然還對一個男人舊情難舍,情意綿綿!
這,是他絕對絕對不能容忍的,更不可能放她回去見他,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我知道了。”白荷出奇的平靜,沒有發飆,只淡淡的點頭,便自顧自的坐了下來,眉目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五小姐可不要想著趁著夜黑風高私自出逃,更別想著反悔你與本王的約定。”
一時拿捏不定她的心意,顏墨慵懶的在她身邊坐下,微沉的低語,略帶一些警告的意味。
“我若想走,你留不住。”
白荷淡掃一眼顏墨,回眸悠悠押下一口茶水,說不出的優雅嫻靜。
若不是出口的話語依然銳利強勢,只這一瞬間的嫻靜淡雅,顏墨幾乎要認為她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大家閨秀。
“而且,複仇對於白荷來說重於一切!其他一切都可拋之腦後,所以我是不會出逃,王爺不用費心了。”
顏墨怔了怔,臉色卻依舊是慣有的淡漠和清冷。從不輕易流露出真實的想法,這是他戴了十五年的一副面具,任何人都無法拆穿。
“你識得大體便好,明日清晨,本王便會來廖府提親,天色不早了,你好生歇息。”顏墨淡漠的掃過她,轉身便欲離開正廳。
“等等!”看到安南王總是板著一張冷酷的臉,從來沒有半絲表情和波瀾亦看不出喜怒哀樂。
白荷突然心思一轉,忍不住想要為難與他。
“還有何事?”
顏墨探尋的目光迎向白荷,卻發現,她的唇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淺淡笑意,目光清澈如水晶一般,正一眼不眨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