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陛下對您情深義重,可眼下這情況,您是不是該為陛下……?”
不同幾名太醫,內侍的話直白露骨,斐苒怎麼可能聽不明白,因此抓住陌無雙的手突然一鬆,整個人如同失了魂般瞬間安靜下來。
內侍一看有戲連忙繼續說道,“無論是否能成,到時姑娘您也是陛下的人了,宮裡總會有您的一席之地,誰也妄動不得。”
說完,內侍朝太醫們投去眼神,幾人會意,紛紛附和出聲,“是啊是啊,姑娘您就應了吧,咱們大梁國後宮可不是空虛著,只要您點頭,以後地位必然超群啊!”
“對對!更何況還能有機會誕下皇嗣,江山社稷也能後繼有望啊。”
一群人不斷勸誘,可斐苒仍是沒有反應,怔怔看著床上男子,表情怪異不知在想些什麼。
內侍跟在陛下身邊久了,擅長察言觀色,在發現女子神情不對後,趕緊朝眾人擺手。周圍恢複安靜,內侍方才試探性問道,“姑娘……?”
“呵呵。”就聽斐苒突然發出一聲淡笑,與此情此景顯得尤為不搭。
眾人不解,內侍更是眼珠子轉動,擔心該不會是自己表現的太過,反而讓這侍女發現了端倪……?
就在內侍苦思冥想之際,斐苒微微搖頭,輕嘆口氣,“你們的意思我都懂,但有沒有想過孩子?一個剛出世就失去父親的孩子,何其無辜,往後當他看著別人有父母共同伴在身側諄諄教導,而他只能在心裡一遍遍描繪這樣的畫面,終其一生都無法圓滿,個中苦澀滋味你們能體會麼?”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斐苒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孩子步她後塵,所以斐苒拒絕了,堅定不帶一絲轉圜餘地。
“姑娘……”對此,內侍始料未及,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繼續勸誘。
而斐苒彎下身覆到陌無雙耳邊,柔聲開口,“等我。”留下兩個字便快步朝殿外行去。
直到人走遠,內侍等人依舊愣愣回不過神。
床榻上,陌無雙星眸緩緩睜開,在掃向內侍的時候,眸光冰寒沒有半分溫度。
內侍額上一顆冷汗滑落,慌忙跪趴到地,“陛……陛下!”
在他身旁的太醫們亦是跟著行禮,“陛下,臣等已是盡力……”
大梁帝不語,起身,眺望那抹早已看不清晰的女子倩影,冷冷啟口,“你和爾朱禛佳扣除一年俸祿,品降三級,其餘太醫官降一級,去坊間義診,不滿一月不得回宮。”
明明受到責罰,內侍等人卻是鬆了口氣,畢竟丟些銀子和掉腦袋相比,前者簡直輕如鴻毛。
只是……陛下何故突然動怒?難道他們做錯了什麼?還是說陛下根本不想讓那位姑娘侍寢?
內侍等人想不明白,已然回府的爾朱禛佳在得知陛下責罰後,更是滿頭霧水,畢竟於他而言,男人對女人表達情感最直接的方式,便是圓房,陛下好不容易找到了斐然,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將她徹底納為己有。
於是皺著眉頭,爾朱禛佳暗暗思量自己到底哪裡不對。
“大哥。”爾朱禛和正巧從另一側長廊路過,身旁跟著一名柔柔若水的女子和一名兩歲大的男童。
看見這一家三口,爾朱禛佳微微點頭,“這麼早起了?”
面上青斑不複,爾朱禛和笑笑,“不早了,鶯鶯說今日想要帶孩子去廟裡祭拜,我們正趕著出門。”
爾朱禛佳聞言,朝女子淡掃一眼,不再說什麼,轉身回房。
之後爾朱禛和攜妻兒外出,整座爾朱府邸和往常一樣,忙碌的忙碌,作畫的作畫。只不過現在,這些畫卷再不是汙垢淫穢,而是濃墨重彩的峭壁淩峰、清淡素雅的竹林小道,暖人心神的流水浮燈,總之無一不是真正值得贊頌的潑墨丹青。
所以這平靜的一切是拜誰所賜?自然是爾朱禛佳赤心效忠的那位大梁帝君。
在陌無雙來看,惡人有罪,按理當懲,但倘若能治其根本,善用其過人才華為百姓造福,比起讓他充公家業一生碌碌無為,顯然更有意義。
另一邊,斐苒趁著天剛蒙亮離開大梁皇宮。
因著晨起濕氣重,此時整座都城正彌漫在霧色中。斐苒走的很快,不曾回頭,只朝著某個方向筆直前行,也就並未發現離她不遠處,一抹明黃,大梁帝罷免早朝片刻不離的跟在她身後。
陌無雙面色仍舊不佳,昨晚他的確想讓斐然留下,可僅限陪在身邊。誰知內侍和爾朱禛佳居然膽大妄為,這麼快就想讓斐然和他同房!雖然……也沒什麼不好,但斐然畢竟才回來,萬一又嚇到她該怎麼辦?!
二人就這樣一個在前疾走,另一個緊緊尾隨其後,女人擔心男人安危,男人害怕女人又消失不見。
直到某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從前方響起,“門……門主?!”
斐苒愣住,腳步隨之停下,略有些驚訝的看著隱在霧色中的男子。
“門主!太好了,真的是你!”吳玥激動不已,竟是忘了自己的變化,一個箭步上前,就差緊抱住對方。
斐苒雙眼快速撐大,面色是無法形容的震驚,“你……你怎麼……”
意識到什麼,吳玥尷尬的別過頭,“屬下……心結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