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微輕輕一笑,染著血的清麗眉眼在湛藍的天空下緩緩舒展開,如詩似畫,美得驚醒動魄。
玉衍幽深的目光裡捲起暗色的波瀾,推起洶湧翻滾的海浪。
玉微不再多言,用木板貼在圍欄上,義無反顧地離開,身後是玉衍逐漸微弱的聲音:“小心。”
她凝神,絕對不能失敗。
黑衣人站在跑道盡頭,通往休息室的道路上,她目測過,一共十八個黑衣人,最左側的黑衣人僅是拿著槍站在那裡,並沒有動手,雲舒曼來時也是和他在交談,如果所料不錯,那個黑衣人應該就是這十八個人中可以做主的人,其餘十七個人都聽命於他。
擒賊先擒王。
她不可能以一敵百,一是沒有那麼大的能耐,二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
她趴著身子,一點點逼近跑道盡頭,她用白色的木板完全掩蓋住了自己的身形,移動的幅度很小,黑衣人似乎並沒有察覺,依舊不停地在射擊玉衍躺下之處。
等挪動到與黑衣人近在咫尺時,玉微停下了身體的移動,她是趴在地上一路靠手撐過來的,爬的時候不覺得痛,此刻一停下來,小腹的墜痛越發明顯,太痛,她忍不住蜷縮起了身體,細密的汗珠不斷滾落,潤濕了全身。
她的身體似乎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沒有一處是幹的,是血染的,也是汗濕的。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她今天早上並沒有吃什麼不對的食物,為什麼會這麼痛,像是要抽幹她身上所有的力氣一般。
但因為距離太近,她不敢突兀地大聲呼吸,呼吸聲只能隨著那清晰的突突槍聲一起一伏。
忍耐半晌,腹部的墜痛沒有半分停息的意思,甚至越來越痛,玉微擰眉,不能再忍下去,小腹的痛有可能一時半會都不會停下。
她微抬頭,透過圍欄的罅隙觀察右側的黑衣人,砰砰的聲音裡,個個黑衣人臉上的神色嚴肅,沒有半分轉過頭的意思,噪音太大,完全遮掩住了她挪動的沙沙聲,他們真的完全沒有察覺到她。
最左側的黑衣人似乎不喜歡聽到太刺耳的槍聲,站得離那些黑衣人有些遠,幾乎靠近圍欄,他左手拿著槍,那槍剛好在她目光所及之處。
玉微輕輕把木板抵在圍欄上,咬緊牙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身而起,出其不意地奪了黑衣人的槍,緊握在右手中。
黑衣人在槍被奪的一瞬間反應過來,目光銳利地盯向玉微,立刻注意到了她左手臂的槍.傷,下一秒,一手勾成爪,迅猛地朝玉微手臂抓去,一手襲向玉微的脖頸。
橈骨斷裂的清脆聲響起。
玉微的左手臂早已感受不到任何痛意,只是額頭上冒起細密的汗珠,臉色又白了一分。
她無暇顧及,頭在黑衣人伸手過來時迅速地向後一仰,躲過他的襲擊,把黑衣人的手臂緊緊鎖在下顎和脖頸之間,同一時間,她的右腳向前一靠,轄制住黑衣人的腳,趁勢用手肘一頂他的腹部。
腹部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她又狠下了心,把全身的力道都傾注在那一頂上。
果然,黑衣人吃痛,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捂住腹部,玉微又迅速撤回執槍的手,把黑洞洞的槍.口緊緊抵在黑衣人的太陽xue上,壓低聲音警告道:“別動。”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那十七個黑衣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等一切塵埃落定,她剛才爆發出的力氣彷彿被全部抽光,渾身只餘酸軟。
她咬緊舌尖,口中的血腥味和鼻息間的血腥味同時彌漫時,她松開了牙齒,左臂還被黑衣人鉗制在手裡,但她有槍,他現在還不敢輕舉妄動。
其餘十七個黑衣人在高個子黑衣人被玉微壓制住時,齊齊停下了對準玉衍的槍,端起槍對準玉微。
倘若不是玉微手中有人質,早已經被子.彈漏成篩子。
氛圍在一瞬間凝固,整個跑馬廳都安靜了下來,靜得能聽見遠方清脆的鳥啼。
山裡,百鳥飛過,啼聲四起。
跑馬場內,肅風靜,連呼吸聲都被時間凝固。
“放我們離開。”寂靜中,玉微先開口,“否則我殺了他。”
十七個黑衣人面面相覷,互相對了對眼神,又詢問似地看向被玉微鉗制住的高個子黑衣人。
玉微眼底閃過一道暗芒,高個子黑衣人果然是頭目,她只能看見黑衣人對高個子使眼色,卻無法看見高個子回應了什麼,最後,十七個黑衣人中最魁梧的黑衣人開了口:“我們可以放你們離開。”
也許是怕她不懂洋文,黑衣人用是生澀僵硬的中文。
玉微不敢卸下戒備,不止是國人會陰謀詭計,洋人同樣也會,她不敢保證他們是不是留有後招。
她斂了斂心神,正色道:“你立刻去準備一輛車,送我和哥哥離開,等我和哥哥安全抵達祁公館之後我自然會放他回來。”
魁梧黑衣人皺眉,明顯的不答應:“我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