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在問玉衍,聲音極低,拖長的尾音浸在戲盡人離的喧鬧中。
就像是蕭今,他重生後便是真的回頭,洗心革面了嗎?
玉微唇角揚起諷刺的笑。
玉衍順著玉微的目光看向燈光已經暗下來的戲臺子,看見玉微唇角那抹諷刺的笑時,叩在桌面的指尖輕點了兩下,緩聲道:“曾經為什麼不肯回頭,現在自然也會為了同樣的理由回頭。”
人性不變,故而理由也未曾變過,只是所處境地不同,心境不同,浪子的選擇自然也有所不同。
玉微轉過眼,盯著玉衍,突然低聲笑了,不同於剛才諷刺的笑,這一次她笑得意味不明:“那哥哥覺得蕭今算不算是浪子呢?”
她輕緩地笑著,一點點勾勒出一個完整的弧度,篩落碎金的眼眸中糅進了三分執拗,凝聚成一個黑色的點倒映在玉衍墨色的鳳眸裡。
玉衍不答,慢條斯理地站起身:“走吧,戲散了。”
他一站起身,本就不算明亮的光線更是陰暗了幾分,玉微的身體完全被籠罩在影影綽綽的黑暗裡,她逆著陰翳的光束望向玉衍。
他的神色也隱在昏暗裡,看不真切,但即便不看,玉微也能料想得到他必定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她站起身,他已經轉身離開。
玉微目視著玉衍的背影,微眯起眼,玉衍並沒有避開她的問題,他用五個字告訴她,無論蕭今是不是浪子,她和蕭今都無法破鏡重圓,戲早已經散了。
玉微抓起手包,三步並作兩步追上玉衍:“戲散了,那南北軍系呢?”
玉衍邁出去的步子一頓,垂眸看向玉微。
玉微莞爾一笑:“南北軍系執掌中央權柄多時,然而近年來卻因為內訌割裂,如今不止禹南軍系對南北軍系這塊肥肉虎視眈眈,a國更是想借禹南軍系之手操控南北軍系。”
她加重語氣:“介時,恐怕就不是禹南軍系一枝獨大那般簡單。”
玉衍微擰眉:“舟辭告訴你的?”
她喚:“哥哥。”
玉衍沒說話。
玉微輕輕笑了笑,再度倒了回去,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我和你一樣,出身玉家。”
已經涼了。
她不是一無所知的花瓶,委託者也不是。
對玉衍,與其裝柔弱扮天真,不如和他一般強大,深不可測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她倒掉涼透的茶,重新執起茶壺倒茶,滾燙的淺色茶水注入茶盞,白霧繚繚,她補充道:“我只是想知道還能平靜多久。”
她能分析現在的局勢,卻無法精準地預料已經被打亂軌跡世界的走勢。
玉衍幽深的鳳眸凝聚起一團墨色,淡淡開口:“北城會一直平靜下去。”
淺香彌漫時,玉微停下了倒茶的動作,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豔陽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