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卻聽清了那句低緩的“他知道”。
今天,他鄭重地告訴她,他是她丈夫。
他又說:“所以,別推開我。”
車窗外的豔色漸濃,撕裂了那一抹陰沉,照亮了他舒展的眉眼,他深邃的眼中倒影著她淺色的身影。
……
車在玉公館前停下時,張誓居撐著傘,剛推開車門,玉微便迫不及待地下了車,有幾分微不可察的急切隱埋在心底。
豔色的天不知何時下起了如針尖般細小的雨,紛紛揚揚。
她才走出一兩步便被身後的那隻手拉入了溫熱的懷中,祁舟辭一手禁錮在她腰間,一手接過張誓居遞過來的黑傘,撐起。
盡管只有幾步的距離,他也細心得令人心顫。
客廳內,玉珅正襟危坐。
溫菀正為玉珅沏茶。溫菀秀麗端莊,素淡的眉目在看見玉微走進來時微微彎起,她的聲音和人一般溫柔:“微微和舟辭回來了?”
溫菀把茶盞遞給玉珅,疾步走上前去,目光落在玉微腰間那雙修長的手時愣了愣,再看到女婿溫柔地為自家女兒擦去手臂上散落的細雨那刻,一直高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
玉微拉住了溫菀疊合在腰腹間的手,驚喜地喚道:“娘。”
委託者的溫婉賢惠恰恰隨了她的母親,都是以夫為天的性子。
溫菀眼中似有淚光湧動,張口正要說什麼,卻被玉珅打斷:“夫人,先讓舟辭和微微進去再說。”
聽見那熟悉的聲音,玉微的身子下意識地一顫,莫名覺得周身一陣陣地發寒。
腰間收緊一寸的力道讓她側目望向身側的祁舟辭,他深色的眼眸中蓄滿了讓她安心的力量,他趁為她擦拭雨水的瞬間在她耳邊低語:“我在。”
玉微彎起唇角。
玉珅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梭巡一圈,倏然展眉道:“進去吧。”
玉微的腳步有些遲疑,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眺望已經帶著溫菀走向客廳的玉珅。
幾個月沒見,父親的身影依舊沉穩如山,風霜劍影似乎並沒有在他身上刻下痕跡,可是那發間突兀的花白卻如一把最尖利的利刃,割裂了過往與現在。
玉微愣然。
“上樓休息一會兒?”祁舟辭問。
看清祁舟辭眼裡的關切,玉微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豁然開朗:“不用。”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或怨或敬,這個心結,總該是要解開的。她想,這會是委託者想要的。
祁舟辭看清玉微眼裡的豁然,倒也不再勸,把微濕的手帕遞給站在身後的張誓居便帶著玉微走進了客廳。
溫菀把沏好的茶推過去:“暖暖身子,這天氣,說下雨就下雨,沒有半分預兆,委實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