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月,玉微都沒出門,晚上跑去祁舟辭書房陪他。他處理軍務,她就安靜地坐在旁邊陪著他,只偶爾問他幾句洋文發音,他每次都極其耐心的解答,不厭其煩。
與其說是培養感情,她更像例行公事地完成著機械而死板的任務,但效果倒是不錯。
最近幾天,祁舟辭好像越發忙了起來,每天都是淩晨才抱著她回房睡覺,早上起得似乎比以往更早。
又一天早上玉微起身沒看見祁舟辭,她並不驚訝地洗漱下樓,才從管家口裡得知祁舟辭今天並未出門,而是和玉衍在書房。
玉衍?
委託者的父親早些年因為打仗傷了根本,又只有委託者一個女兒,後繼無人,便在委託者八歲那年特地收養了一個天資聰穎的繼承人,也就是玉衍。
玉微挑眉,攔下了正要送茶上去的丫鬟:“我來吧。”
玉微端著茶走近書房。
祁舟辭的副官張誓居筆直地站在書房門邊,見到是玉微,立刻目不斜視地行禮:“夫人。”
玉微溫婉地笑:“夫君和哥哥在議事嗎?”
張誓居端正地回道:“回夫人,是的。”
玉微又道:“張副官可以幫我開一下門嗎?我進去給夫君和哥哥送茶。”
張誓居應了聲,立刻躬身為玉微推開了書房的門,而後筆直地站回原地,軍姿挺拔。
玉微和張誓居道謝之後緩步邁進了書房。
書房內,玉衍著一身雪白長袍坐在黑色的沙發上,清冷的眉眼微斂,聽見開門聲響起,他不疾不徐地收回了點在地圖上的手。
祁舟辭坐在玉衍對面,恰好背對著玉微。
玉微先是端起茶遞給祁舟辭,低聲喚了一句:“夫君。”
祁舟辭見是玉微,接過她手裡的託盤,扶著她坐下:“這些瑣事下人做就好。”
玉微柔聲解釋道:“左右無事,正好聽管家說哥哥來了,我想見見哥哥,就自作主張來送茶了。”
她端起另一杯茶遞給玉衍,問:“哥哥什麼時候來的?”
玉衍接過茶盞淺抿一口,清涼的鳳目不動聲色地掠過玉微的臉頰,輕聲道:“半個小時前。”
他的聲音微涼,似玉石相擊,低沉清越。
玉微側目看向玉衍身後那一盆微豔的海棠,葳蕤地盛開,然而在玉衍的身邊卻似乎失了顏色,她緩慢地收回視線,又問道:“哥哥什麼時候回去?”
玉衍慢條斯理地攤開了一封已經被收報員破譯的暗碼電報擺在桌上,回道:“和舟辭談完了就走。”
“嗯。”玉微頷首表示知道,玉衍向來說一不二,他下了的決定,便是她再勸也絕不可能更改。
現在不是寒暄的好時機,玉微也不多問,在祁舟辭身邊坐了片刻就自覺地站起身離開,不再打擾兩人。
她站在書房門前等著兩人談完,即使不聽,她也知道兩人要談的是什麼,也知道他們為什麼特意避著她。
卓系軍系安插在禹南軍系的線人來報,禹南軍系企圖趁南北軍系內訌時期對卓系軍系出兵,割佔海城及鄰近的三省。卓系軍系想先下手為強,直接一鼓作氣,直入禹南軍系腹地。
按理說,兩大軍系即將短兵相接,卓系軍系應該先上報現如今執掌南北軍系權柄的祁系軍系,但卓系軍系與祁系軍系素有舊怨,蕭今直接越過祁舟辭,向a國訂購了一批槍.械.子.彈。但槍.支抵達南城時,卻被祁舟辭發現且扣押下。
不止玉衍今天來祁公館是為了這件事,蕭今回到北城也是為了和祁舟辭交涉被扣押在南城的槍.支。
思考間,玉微並沒有察覺到書房的門已經從裡面被開啟,她在書房面前垂眸踱步,無意識地撞進了迎面走出來的玉衍懷裡。
玉衍扶住玉微的肩,低聲喚:“微微。”
玉微趕緊從玉衍懷裡退了出來,後退,直到微仰起頭能毫不費力地望進玉衍的眼裡她才停下了腳步,直視著玉衍那雙漆黑如墨的鳳目,問:“哥哥和夫君談完了?”
“嗯。”玉衍平淡地應道。
玉微的情緒在玉衍話音落下的剎那,似乎想起了什麼,陡然低落起來,她攥緊了旗袍,咬緊下唇,咬到唇瓣泛白,才怯怯開口,卻不敢再抬頭看向玉衍,只侷促不安地站在他面前:“爹孃最近……”
委託者因為她父親逼迫她嫁給了祁舟辭,心間存有心結難以舒展,即便還惦記著父母,成親這幾個月來也很少回過孃家,她怕面對她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