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 就在這裡分開吧, 我巡邏這邊, 一期你負責那邊,可以嗎?”歌仙率先踏入走廊的分岔口, 轉過頭說道。
雖說太刀在夜晚會有視力障礙, 但本丸裡到處都點著燈,他並不擔心一期一把刀單獨巡視本丸會出什麼事。
“好的。”一期點了點頭,被橘紅色燈光浸染的琥珀色眸子裡一片寂然, 臉上表情平板無波的嚇人。
想了想, 歌仙還是叫住了轉身踏入另一邊走廊的一期,“如果有發現入侵的溯行軍的話, 還請放出訊號彈,不要勉強自己解決, 我會及時趕來的。”
一期背對著他向前的身軀一頓,旋即他又輕點了下腦袋,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望著青年頎長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陰影處, 歌仙嘆了嘆, 將手擱在刀柄上,邁開腳步向他所負責的地區走去。
希望一期先生不要遇到敵人才好。
在迂迴曲折的走廊裡一寸一寸搜尋著, 確認沒有溯行軍的身影,一期移開眸子淡漠地看向別處, 然而就在他打算抬頭仰望天空時, 眼角的餘光驀地捕捉到了抹在漆黑室內格外顯眼的銀白色亮光。
那亮光先是一個不足厘米大小的光點, 而後在他的注目下逐漸擴散、放大, 將黑暗的周遭照得亮如白晝,一切都蒙上了層朦朦朧朧的白光。
敵人?
一期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光芒大作的半合攏著門的紙格扇內,垂在腿縫的手緩緩搭上腰間的刀鞘,警惕地向閃著光芒的那處走廊走去。
然而就在他踩上紙格扇前走廊地板的那一剎那,還在大作的白光猛地暗淡了下去,在紙質的紙格扇上倒映出一道模糊的黑色剪影。
“你是什麼人?”一期持刀而站,冷冷眸光落在屋內背對著他的少女身上,一點兒都沒有因對方身上傳來的與他是同類的感覺而放鬆下戒備。
如絨布的夜幕上,半遮蓋住月光的烏雲從圓月前移開,皎潔的銀輝頓時撒向大地,自窗欞處爬伸而進的月光照在少女身上,將她筆挺的深色軍裝照的一清二楚,散落在她肩上的淺藍色長發像是被月光濡濕一樣,泛著月華的輪廓。
倏地,不知道從哪吹來的櫻花紛紛揚揚的飄在少女的身上,就在櫻花映入眼簾的瞬間,少女姣好的笑靨也映入了他的視野中。
彷彿是嘆息般,她說道:“終於見面了,一期君。”
心帶著無法言之於表的奇異情緒怦然一動,他不動聲色的看著少女,緊繃著的身體卻慢慢放鬆了下來。
擦亮火柴,一期一手護著微弱的火光,一手將火苗移植到了蠟燭芯上。待確定蠟燭真的燃起火光來,他甩了甩快要燒到木頭上的火,拿起燭盞轉身向跪坐在黑暗裡的少女走去。
隨著青年將燭盞放下,在空中搖曳的火光一寸寸的照亮了少女的面容,將暖橘色的光逐漸染上她白皙的面孔。
如出一轍,像是裹著蜂蜜的琥珀色眸子對上他的眼,少女自唇畔揚起抹清淺笑弧,透著溫軟至極的情緒,像是春風掠過池畔,漾起一汪池水,澄澈動人。看得一期不由得一愣,頗為狼狽的移開視線。
那是他無法再毫無芥蒂展露出的笑容。
“我的大致情況,一期君應該瞭解了吧?那麼,能否告訴我這裡的情況呢?還有……”少女有些猶豫,半響後她抬起眼,下定決心般,“審神者大人。”
她已經感覺到了,支撐著她以人形現世的靈力是來自於本丸中殘餘的靈力,並不是直屬於某個擁有靈力的人類。
還有,空氣中揮之不去的鐵鏽味和刻畫在榻榻米上縱橫交錯的刀痕,每一個刀痕都深入地板,就像是這裡曾經發生過戰鬥一樣。
諷刺地扯了扯嘴角,一期懷中沉重又有點惡意的心情緩緩說道:“這個本丸,已經不存在審神者了,未來也不會有審神者。”
即便是心裡已經有了些猜測和預料,聽到這段話天下心情還是難免一沉,像是被塊大石頭壓住。
宛若停滯在岸上幹涸的魚,她張了張嘴,但未發出一點聲音。半響過後,她才啞著嗓子,澀然問道:“為什麼?”
凝視著跟自己相貌相似,彷彿在照鏡子的少女,一期微微一頓,垂下眼撇開視線,情不自禁地放軟了聲音,“我們被拋棄了。”
和煦溫柔的聲線,卻在吐露著最殘忍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