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點坡跟的鞋子抬起,又落下,在木地板上發出一聲輕響。天下站定,她微微低頭看向拍她肩膀的人,“你是……”對方的長相讓她感覺十分眼熟,但怎麼回想,她都想不起他的名字來。
鯰尾看著天下的臉一時失言,覺得熟悉又陌生,不是因為對方樣貌跟一期一樣感到熟悉,而是另一種的熟悉,就像是……他們曾經一起生活過十幾年的熟悉。
目光在鯰尾的臉龐上搜尋著,天下企圖找出那一絲熟悉感,最終落到了他頭頂一翹一翹的呆毛上。電閃雷鳴間,她將眼前的少年身影和記憶中的青年身影重疊上了,語氣頗為遲疑,“鯰尾……?”
“誒?”鯰尾反射性的應了句,慢了半拍,他才意識不對,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你認識我?”可是他不認識她啊。
聽到鯰尾後面那句話的天下眼神逐漸變得奇怪起來,她眼中含著憂慮,摸了摸他腦袋,順手把他頭頂搖曳的歡快的呆毛往下壓了壓,“當然了,鯰尾,你這是怎麼了?還突然變得這麼矮。”
被‘矮’這一字擊中心髒的鯰尾:“……”
天下看著弟弟們私地下交換的眼神,她轉頭向她沒來之前,粟田口的大家長——一期看去,擔憂的蹙了蹙眉,“一期先生,能麻煩你告訴一下我,鯰尾他們發生了什麼嗎?”
“其實……”小狐貍見氣氛這麼凝固,想開口解釋,結果沒說幾個字就被鳴狐給捏住了吻部,被迫閉上了嘴。
“唔唔唔!”它不解的向鳴狐看去,只見鳴狐抬手對它做了個‘噓’的動作,就松開了捏著它嘴的手,靜靜的注視著大家。
小狐貍歪了歪頭,看了一眼前方的刀劍們,懵懵懂懂之間明白了鳴狐讓它安靜的意思,它趴下身子,將尾巴搭在了鳴狐的脖子上,貼心的繞了一圈形成圍脖。
耐心的等待了片刻,天下也沒見一期開口,有些失望,“不能說嗎?”
“也不是啦……”包丁抬頭悄悄的看了一圈兄弟們稱不上愉快的臉色,他小步跑到一期的身邊,拽了拽他的衣角,“一期哥,說吧,沒關系的。”
他拍了拍小胸脯,“這點我還是能承受住的!”
一期嘆息了一聲,抬手拍了拍包丁的腦袋,包丁罕見的沒有抱怨說,他這頭只能由人妻來摸。
一期向前走了一步,他在腹中打好草稿,正準備為天下解惑,卻被鯰尾給攔截了下來。
鯰尾雙手交疊著置於腦後,一臉笑嘻嘻的,似乎不見陰霾,“這種事情,還是讓我來說吧。”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一期一頓,他點了點頭,將話頭交給了鯰尾。雖然鯰尾有時候看起來不怎麼靠譜,但在關鍵時刻還是很正經的。
“其實也沒什麼啦。”鯰尾撚了撚呆毛,用著事不關己的旁人口吻說道:“就是因為被燒毀過的關系,失去些記憶。”
站在鯰尾身後的骨喰適時上前一步,拍了拍鯰尾的肩膀,無言的安慰著他。
“啊。”鯰尾忽的一叫,讓骨喰將轉移到別處的視線又轉回了他身上,就見鯰尾狡黠一笑,露出潔白、閃亮的八顆牙齒,“我剛剛幫石切丸先生鏟馬糞,好像弄到衣服上。誒呀,兄弟,你剛剛拍的那個地方好像就有。”
骨喰:“……”
骨喰面無表情的收回手,紫到發黑的眼瞳直直的看向前方。他沉思著,要不要把這個性格惡趣的跟鶴丸有的一拼的兄弟綁上大石頭,丟到海裡去。
指尖貼合著褲縫,筆直垂在身邊的手漸漸握緊,天下吶吶的說道:“我都不知道……”她眼眶一澀,“抱歉……”她真是個不合格的姐姐,明明說過要保護好弟弟們的。
見天下難過的樣子,鯰尾收斂起不著調的樣子,有些手足無措,“那個,這也不是你的錯啊。誒誒誒,別難過呀,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雖然因為燒毀的關系失去了點以前的記憶,但總會有辦法的嘛!而且我也不是那種會糾結過去的人。不要不開心啦,不然我就要饒你癢癢了哦,看你還難過不難過。”
燒毀的比鯰尾更加嚴重,幾乎失去了以前所有記憶的骨喰贊同的點了點頭,他移動著腳步,上前輕輕將手心貼在了天下的緊握住的拳頭上。
雖然他失憶了,但潛意識裡,他想要跟眼前這位少女親近,還有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意識告訴他,他以前一定跟她很親暱。
所以,他才不會排斥不帶手套,就跟她直接接觸。身體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
骨喰的手心有些冰涼,就像是他外表給人不好靠近的感覺一般。他低下頭,動作輕柔的開啟天下掐出彎月型指甲痕跡的掌心,認真的說道:“不要擔心。”
“嗯……”天下望著骨喰銀白頭發下的後頸,靜靜應道,被自我厭棄所充斥著的心也慢慢柔軟了下來。
“沒錯,沒錯,天下姐你不要太擔心,我們都有好好的照顧自己!”信濃撲到了天下懷裡,熟練的撒嬌,轉移著她的注意力。
五虎退抱著老虎,磕磕絆絆的附和道:“沒、沒錯,天下姐、你不用擔心。”他豔羨的看了一眼被天下抱著的信濃,默默抱緊了小老虎。
剩下的粟田口小短刀們見狀,紛紛出口安慰著天下,為了讓天下放心,甚至還當眾將自己快要上天的機動秀了出來。
看的一旁石切丸,老淚縱橫,他也想要這麼快的機動啊!
聽完了平野、前田他們七嘴八舌的解釋後,鯰尾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天下姐就是以前的一期哥,唔……好奇怪的說法啊……”
他糾結了幾秒,就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後,“那這麼說來,天下姐是有以前的記憶咯?”
和同樣經歷過磨短、燒毀、修複的一期、骨喰和鯰尾不一樣,從未經過這些的天下自然是保留著以往的記憶,便點了點頭。
鯰尾和骨喰眼一亮,兩人對視了一眼,由鯰尾問出口,“那,天下姐能說說以前我和兄弟是什麼樣子的嗎?我只記得我們以前是薙刀。”
天下想了想,對照著自己比劃了一下,“大概比我高半個頭的樣子吧,性格還有點點幼稚,喜歡粘在我身邊。”
她想起當初自己去哪,身邊都跟著兩個人高馬大,跟門神似的青年時,忍不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