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露禪接過來一瞧,上面寫著:太極虛實圖。翻開一瞧,都是太極拳動作圖解。
“師父對我如此之好,生前就已立下遺囑,將這些秘訣傳於我……”想到這裡,楊露禪又湧出幾行熱淚。
陳清平走了進來。
陳玉娘介紹武禹襄與其父相識,武禹襄道:“我從廣平府遠道而來,欲拜陳長興老先生為師學習太極拳,沒想到陳老先生突然去世,真是遺憾……”武禹襄是個聰明人,他故意隱去陳長興不願收他為徒的意思。
武禹襄停頓一下又說:“陳老先生去世後,陳氏太極拳當推陳清平先生為第一把交椅,我想拜陳先生為師,學習太極拳,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陳清平謙和地笑了笑:“我可沒有陳長興的名氣大。”
陳玉娘在一旁說:“我覺得武禹襄天資好,人品也好,您就收他為徒吧。”
陳清平呵呵笑道:“那我就留武先生在趙堡鎮住下吧。”
武禹襄一聽,喜悠悠地說:“那我就行拜師之禮了。”
楊露禪在趙堡鎮養傷三月餘,見傷口痊癒,便與陳清平、武禹襄、陳玉娘等人告辭,又來到陳家溝與陳長興的妻子王氏話別,然後來到陳長興墓前,為師父在天之靈點了三柱香,又灑了祭奠酒,痛哭一場,流淚回鄉。
楊露禪三下陳家溝,回到故鄉廣平府,又一次轟動府城。知府率領大小官員百姓在城門口迎接他,又在府衙為他備了一席酒宴,算是接風。楊氏帶著鳳侯、班侯、健侯,高興得合不攏嘴,李亦畬、法靜法師等親朋好友也前來迎接。
酒宴間,楊露禪講述了三下陳家溝的驚險經歷,大家贊嘆不已,楊氏淌了不少眼淚。知府請楊露禪即席為大家演練太極拳,楊露禪步履輕盈,動作穩健,從太極拳起式“攬雀尾”、“白鶴亮翅”、“斜掛單鞭”,到“進步七星”、“搬攔錘”,整整演了三十二式。一招一勢,盡神盡力,眾人一片喝采。
楊露禪自從回到家鄉後,深居簡出,每日躲在密室內研習師父贈送的“太極虛實圖”,一招一式,反複揣摸,收益甚大。此時,楊健侯也已長高,楊露禪每天定時教授楊鳳侯、楊班侯、楊健侯拳藝。
這天清晨,楊班侯走進金陀寺,見法靜法師正拿著一把長掃帚掃地,便朝他掬了一躬,說道:“老禪師好!”
法靜法師放下掃帚,問道:“班侯,你怎麼起得這麼早?”
“老禪師,你看我的拳腳有沒有進步?”
“有啊,我看你雙腳,足有千斤之力。”
“你瞧你那腳印兒。”法靜法師說完,又拿起長掃帚掃起來。
楊班侯低頭一看,掃帚掃過的地方,他留下的腳印,顆顆如釘。
楊班侯回到家裡,告訴楊露禪。楊露禪聽了,說道:“你還得加緊練。”
又過了一個月,楊班侯又跑來問楊露禪:“這是怎麼回事?我練了一個月,法靜法師反說我腳底輕了?說我雙腳有八百斤之力。”
楊露禪笑著說:“太極拳藝,其力皆發於足。初練拳時,如站立水中,腳底不穩;再練拳時,如沉於水底,步步為釘;再練拳時,方能浮於水面,輕松自如,此太極之奧妙,不練到純熟地步,是難以領會的。”
楊班侯聽了,恍然大悟,於是更加勤奮,每天練拳不止。以後法靜法師特意在寺門前鋪上黃土,用掃帚輕輕掠過,讓楊班侯自驗其術。楊班侯先打了一趟十三勢老架,又打了一趟新架太極拳,那黃土地面上,竟沒有發現任何足跡。
這一年楊鳳侯突然病倒,連日高燒不退,急壞了楊露禪夫婦,請了幾個名醫,都找不到病因。無奈,楊露禪只得到陳家溝去請“神醫”陳鵬,當把陳老先生請到廣平府楊露禪家中時,楊鳳侯已經咽氣了。楊露禪一見,竟有些懵了,想不到這麼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就這樣離開了人世。
楊露禪為此頹喪了有一年。
這一年,武禹襄的弟弟武汝清從北京回鄉探親,特意來拜訪楊露禪。楊露禪與武汝清也有交誼,知他正在刑部任侍郎,官運亨通,交際盛廣,且為官還算清廉,於是熱情相迎。
武汝清道,聽“武禹襄說,你三下陳家溝,盡得太極拳之精髓,太極拳是一種絕妙的內家拳,可是太極拳在京都影響不大,沒有什麼名家。如今京都獨讓外家拳執著牛耳,旁門別派無法立足,尤其太極拳、八卦掌、形意拳三大內家拳,一般市民並不認識。八卦掌有些起色,但是會者不多。現在盛行的卻是少林拳、三皇炮錘、通臂拳、花拳、八極拳等。京都有數十座王府,多養著武教師,旗營多有武教頭,皇宮裡又有護衛教頭,習武之風,授拳成習,摔跤打拳,爭雄鬥力,好像是在尚武倡藝,實在和閑閣高堂養蛐蛐沒有什麼兩樣。京都有八大鏢局,又養著不少鏢頭,京都是天下英雄豪傑出沒之地,雲集之所,像你這樣的絕技,到京都一展英才,前途無量。”
楊露禪沉吟半響,說道:“陳家溝太極拳實是絕妙之藝,但是由於長期以來有不傳外姓人的陋習,陳氏家族又不願出頭露面,以隱居田園為樂,因此陳氏太極拳一直未能在全國打響,在京都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