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秋老虎會吃人,這二十分鐘光是走路,程澈挺翹的鼻尖上就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他忍不住晃了晃衣領。連他都熱,何況扛兩個大袋子的羅堯,他偷偷看了羅堯一眼,發現羅堯依然如初般步履穩健,線條俊朗的側臉上絲毫沒有臉紅氣喘,就像扛了兩袋棉花。
感覺羅堯快要看過來了,程澈立刻想要收回目光,卻還是沒來得及和羅堯對上眼。
雖然他從小在色彩單一的環境中長大,但這並不妨礙他對美的接收和認知能力,羅堯長得非常好看,是極具張揚性的俊美,屬於一眼就能霸佔視線的那種。他們那兒的apha很少,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apha,羅堯的眼睛似一泓深潭,好像能把人吸進去。
程澈不自然的把視線移向前方。
面對程澈不經意流露的幾分羞澀,羅堯感覺心髒被小貓爪輕輕撓了一下,“你爸媽呢?幫你買日用品去了嗎?”
來報到的學生大多和家長兵分兩路,學生報名填表,家長去幫忙搬行李買東西。
程澈抿唇道:“我一個人來的。”
“巧了,我當初報名也是一個人來的。”
巧個屁,明明是怕羅老爺子知道自己報了材料專業沒報金融專業所以才不敢讓人跟來的。強行巧合,張壘都想翻白眼了。
“羅學長,謝謝你幫我搬行李。”程澈站在宿舍樓下禮貌地彎腰,然後伸手示意羅堯把行李給他。
羅堯看著程澈細白的手腕,脫口而出道:“你幾樓,我直接給你搬上去。”
“謝謝,我自己搬。”程澈始終微微低頭,一副恭敬的模樣。
羅堯是這個學校的焦點所在,一路走來,程澈已經基本上確認了這個事實。對別人的目光非常敏感的他早就發現有不少人在盯著他們這邊看,而吸引目光的源頭就是羅堯,直覺告訴他,他應該遠離羅堯,羅堯不是他可以接近的人。
最後,行李是程澈自己搬的,羅堯站在樓下,看著程澈一手一個大包上樓,直到那單薄瘦削的背影消失在樓道才轉過身,結果被身後託著下巴一臉探究的張壘嚇了一跳。
羅堯推開張壘的臉,嫌棄道:“什麼表情。”
“望眼欲穿……嘖嘖,騾子,你完了。”
羅堯沒理張壘的不當措辭,徑直往前走去。一路上,羅堯吸引了不少oega的目光,羅堯是名副其實的校園偶像,無論是長相、身材還是家世,他都符合絕大多數oega對今後伴侶的想象,尤其是他那勾魂攝魄的深邃雙眸,明知可能標誌著風流多情,卻還是讓人想要靠近。
但其實,認識羅堯的都知道他有多專情,專情到六七年了還在一棵樹上半死不活的吊著。
“你該不會是對小學弟一見鐘情了吧,終於想開了要放棄苗素了?”
“鐘情個屁!”
“不鐘怎麼這麼殷勤?羅少居然也會對別人獻殷勤。”
“保護可愛又稀有的oega不是我們apha的職責所在?”天氣很熱,羅堯懶得跟張壘掰扯,便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
可愛?張壘把羅堯的話在心裡來來回回滾了幾遍,羅堯恐怕是對“可愛”這個詞有什麼誤解,一個不茍言笑沒幾兩肉的面癱學弟,哪裡可愛了,在他看來,只有那些唇紅齒白的軟萌oega才能稱得上可愛,才能激得起他的保護欲,譬如拉拉隊那幾個oega小姐姐,況且那個學弟一看就是從寒門費勁巴拉考出來的,跟他們的世界差太遠了……
如張壘所想,程澈還真就是從山溝溝裡費勁巴拉考出來的跟他們這種富家子弟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來h市上大學,是他第一次乘坐除了拖拉機之外的加油交通工具,一路在小客車上顛簸了二十多個小時。
程澈的宿舍在三樓,他到的時候,還沒有一個人過來。
寢室是上床下桌的四人間格局,程澈選了一張靠門的床,把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歸類放好,他的東西不多,主要是一床薄薄的棉絮佔了袋子大部分空間。
寢室裡應該是被宿管打掃過一遍,還算幹淨,他鋪好床之後就躺下了,至於那些日用品,等到晚上再去買吧。幾番輾轉,連續二十多個小時坐在逼仄超載的硬座客車上,任誰都受不了,更何況第一次坐車的他還暈車了,一路上差點沒把胃吐出來。
很快,程澈就睡著了,這一覺也睡得格外沉,再次醒來是被一陣乒乒乓乓的巨響弄醒的。
“李殊,麻煩你小點聲吧,床上的同學要被你吵醒了。”
“我就奇怪了,你放東西不發出聲音給我看看,再說這個時間本來就不是給他睡覺的!”說完,東西碰撞的聲音變得更大。
“就是,不怪李殊,怪他自己要睡覺。”另一人陰陽怪氣地附和道。
程澈爬起身來,寢室裡除他之外,赫然聚集了其他三位室友。
“嗨,你醒了。”第一個發現程澈醒了的人是剛剛那個出言提醒的人。
“嗯……”程澈點點頭,這一覺非但沒讓他清醒多少,反倒更加暈乎乎的。
“我叫容何,他們是李殊和王天賜。”容何指著另兩人道,他眉眼彎彎,天生一張笑臉,是個讓人倍感親切的o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