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羅堯離開這座房子,已經過去快五個小時。
幫程澈舒解之後,他接了個電話,從頭至尾沒說一句話的出門了。
羅堯走後,程澈依舊被綁在床頭,他不知道羅堯到底在玩什麼。
羅堯把他從研究所拍暈了綁到家裡,然後扔床上不管,在他旁邊擼管看片。這個做法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他認識的羅堯不是這樣一個行為怪異,沒有邏輯的神經病。
在羅堯停下影片看他的時候,他明顯感受到了羅堯內心的掙紮,就好像竭力把溫柔封進眼底,刻意地只露出憤怒。
如果羅堯是真的因為孩子的事情恨他入骨,又怎麼會突然良心發現,手下留情呢?比起這種奇怪的報複手段,倒不如讓他在h市走投無路呆不下去更解恨,以羅堯家中的權勢,完全可以讓他這樣一個小人物無處安身,他以前就親眼見到過這樣的例子。
程澈仰躺在這張被他弄亂的大床上,靜靜地望著天花板。研究所的人恐怕已經找他找瘋了,甚至可能驚動到徐老師,還有嚴浪,他和嚴浪約好了,下午六點半去看孩子,現在已經快晚上十點了,嚴浪找不著他,估計會非常著急。徐老師和嚴浪恐怕是這世上唯二會為他擔憂的人,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為他擔憂的人。
他不知道羅堯什麼時候會回來,未知的等待令人恐慌,尤其是一個剛發完情的oega在沒有被apha進入的情況下等待自己的apha。
程澈一夜未眠,他從羅堯走後沒多久就開始渾身盜汗發熱,這是發燒的徵兆,饑餓與頭痛使他難以入睡。他睜著眼看著房間從明亮變成漆黑,再慢慢亮起來,直到第二天快中午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這樣的入睡是極為難受的,在夢中,程澈聽到有人在哭泣,緊接著好多人哭了起來,他們沖過來撕扯他、毆打他,帶著刻骨的恨意……因為有羅堯在,好幾年沒夢到過的場景再次降臨,程澈終於第一次,在這個夢裡哭了,比那些毆打他的人哭得還要傷心。
好在噩夢沒有持續太久,但思緒仍舊處於半昏睡的狀態。當夢境與現實相接,有一聲刺耳的蟬鳴響起,緊接著,千百隻蟬唱起歌來,這時的蟬鳴聲竟神奇的與八年前那個午後初見的蟬鳴完美的融合了起來,一樣的吵吵鬧鬧,一樣的不知疲倦。
八年前,九月,h市科技大學。
每年的新生開學都是學校最熱鬧的地方,擠滿了家長、商家、各種通訊公司和學校社團宣傳人,所以在學校南側門的爭執也就顯得不那麼引人注意。
“別廢話,賠錢!”
“我再說一次,你的包不是我劃傷的,劃傷你包的那個人已經走了。”
蟬鳴陣陣的樹下,一個全身名牌態度強硬的男生拉著一個白衣白褲子的瘦高男生不放,名牌男的書包被劃開了一個口子,估計也是個新生。
這個瘦高的男生就是程澈,他正拎著兩個大包找宿舍,沒想到會引來無妄之災,這個人的包是被小偷劃開的,卻非要說是被路過的他劃開的,他確定這個人知道作案者不是他,可就是要故意找茬。
有路過的人看到這一幕,悄悄勸說程澈賠錢了事,這個人估計就是閑得慌想挑事,也就幾百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為這個名牌男在h科大有點關系。
結果程澈的態度也很強硬:“憑什麼賠錢?不是我做的,我不會賠錢!”
“你不賠?不賠就去公安局走一趟,老子要讓你今後在這個學校呆不下去!”
“公安局”三個字讓程澈一愣,本來就白淨的臉上更白了一點。
名牌男看到程澈的反應,頓時得意起來:“怕了?怕了就趕快給老子賠錢。”
這時,不遠處恰好走來兩個高個男生。
“騾子,你看那邊,是不是吵起來了?”
“多管閑事,你要是很閑就幫我應付一下學姐。”羅堯邊說邊順著張壘的視線看過去。
樹蔭下,瘦高的男生握緊雙拳,咬著牙,脊背顫抖。
一陣微風吹來,撩起程澈額前的碎發,一張蒼白無害的臉驀地闖進了羅堯的眼中,羅堯心中一動,雙腿竟不聽使喚地向樹蔭下走去。
“喂,騾子,你幹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