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 已經到日中了。
沈晚冬只感覺渾身乏力,宿醉後的眩暈仍未散去,氣也有些短, 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 才緩過神兒來。這會兒稍清醒些,她發覺身上有些不對勁兒, 胸有些痠疼,尤其是那兩顆小東西, 竟一直硬著, 稍稍碰下就疼。
她……好像被人碰過。
沈晚冬心狂跳, 她下意識四下看了圈。
屋子還和昨夜一樣,沒有多東西,也沒有少什麼, 就連頂在門上的那張桌子也並未移動分毫。她忙將寢衣脫下,跑到梳妝臺的大鏡子前仔細去瞧,身上前後都完好,一點紅淤都沒有, 就是側臉稍微有點腫,那是唐令打的。
難道……是她多心了?
沈晚冬笑笑,臉由不得開始發燙, 興許是近來一直做那種夢,自己在睡夢中摸的也未可知。可當她拿起褻褲準備穿時,笑登時凝住。今兒是她來月事的第三天,血……不該只是這麼一小塊。
莫不是……昨晚她根本就沒穿褻褲?
越想越驚, 越想越怕,沈晚冬覺得牆上、床背後都是眼睛,無時不刻地在盯著她。
呸呸呸,別瞎想,說不準是因為近期練舞,再加上天兒也漸漸熱了,多貪了幾口冰酪,血凝在肚子裡出不來,這才少了的。
沈晚冬用手背蹭了下額邊冒出的冷汗,膽戰心驚地將寢衣穿好,走過去把桌子拉開,才剛開啟門,一個穿著紫色裙衫的俏麗女子就迎了上來,給她行禮,自稱楚楚,說是督主專門挑來伺候小姐的。
她朝著楚楚點頭微笑,算是回禮,踮著腳朝小院看了圈,婆子們在擦洗廊子,大小丫頭正在曬剛摘的紅花,準備做胭脂膏子,怎麼不見玉梁?
她淡淡地問了句:玉梁呢?把她叫來。
誰知那楚楚莞爾一笑,讓丫頭們準備梳洗的熱湯、青鹽、香片等物,隨後將她扶回屋裡,幫她擰了個熱手巾,遞過來,笑道:玉梁姑姑昨兒個被督主送進宮學規矩去了,約莫半個月就回來。
學規矩?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沈晚冬並未將不滿表現在臉上,她什麼都沒說,簡單地擦洗了下身子,往唇上稍塗了點胭脂,又往兩頰抹了些,能顯得人氣色稍好。她換了身顏色鮮豔的衣裳,頭發綰起,梳成婦人那般的墜馬髻,一聲不吭地收拾東西。
扭頭看去,那個叫楚楚的女子吩咐小丫頭們進來將水倒了,隨後便去拾掇梳妝臺上的胭脂,這楚楚也不抬頭,隨手拉開個抽屜,從裡頭取出個巴掌大小的瓷盒,開啟,用小指挑了些抹在手上,湊到鼻邊輕嗅,似乎沉醉在香氣裡,笑得很甜。
“那是什麼?”沈晚冬好奇,隨口問了一句。
“綺羅膏。”楚楚含著笑走過來,將瓷盒遞給沈晚冬,笑道:“這玩意兒可金貴了,是太醫院配給各宮嬪妃娘娘的,裡頭加了好些珍貴藥材,塗抹在臉和身上,能滋養肌膚,用久了,身上雪白柔嫩非常。更妙的是,這膏子並沒有刺鼻的藥味,而是有股淡淡的茉莉香氣,塗在身上經久不散,起碼能持續一日一夜,別人若是不小心碰到你,味道也會傳到那人身上呢。”
“竟這般好?”
沈晚冬笑了笑,聞著那綺羅膏,果真有股異香。她細細思慮楚楚方才說的話,眉頭微皺,忽然移步朝屏風後頭走去。
朝前後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盯著後,沈晚冬將衣裳扯開,隨後從瓷盒裡挖出一大塊綺羅膏,細細地塗抹到乳上,她搖頭嗤笑了聲,大概是她多心了,反正今兒是要離了唐府的,那些自個兒嚇自個兒的壞事,約莫也不會發生了吧。
正在此時,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而屋外頭的小丫頭們的行禮問安聲也響起,是唐令。
沈晚冬皺眉,忙將衣裳穿好,低著頭從屏風後出去,瞧見一雙黑色緞面鞋子出現在眼前時,她略微一屈膝,淡淡地問了聲安,便不再多說一句話,擰身走向衣櫃那邊,接著整理要帶走的衣物。
“小婉,你這是什麼態度,簡直目無尊長!”唐令的聲音透著些許怒。
沈晚冬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衣物,低著頭行至唐令跟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謙卑道:“妾身給督主磕頭,不知督主今兒來有何貴幹。”
“你,”唐令愣住,俊臉陰沉著,但並未生氣,親手扶起沈晚冬,忽而展顏一笑,湊近了女人,柔聲道:“是不是還生叔叔的氣?”
“妾身不敢。”沈晚冬笑著掙脫開,往後退了兩步,保持著距離。
“哎!我把你寵壞了。”唐令嘆了口氣,坐到軟塌的一邊,招招手,讓沈晚冬坐在另一邊,瞧見這丫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唐令冷笑了聲,他從袖中掏出封折疊好的信箋,放在炕桌上,隨後給楚楚使了個眼色,讓趕緊上茶來,淡淡說道:“安定侯今兒天沒亮就來看你,我說你昨晚上喝了酒,涼風上了頭,這會兒還發熱著,就把他打發走了。”
什麼?打發走了?
沈晚冬並未表現出過多的氣憤,她過去坐到軟塌上,將信箋展開來看,的確是明海的筆跡,上面話不多,寥寥數語:
冬子:
定陽軍中有要緊事,我得出去一趟,大概十來天就回來了。再給你說個事,文珊昨兒個帶著麒麟住進了咱們家,說是給你收拾一下,等你回來。明海字。
戚文珊竟帶然帶麒麟住進了朱雀街的宅子裡?這女人還真不一般啊。
呵,明白了。
如今她和戚文珊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她得靠著這女人的舅舅做一番事業;而這女人得經她同意繼續撫養麒麟,侯府不安全,外宅可是個好去處,過去一邊養著身子一邊帶著兒子,豈不美哉?
哼,可真有你的。
“怎麼了?”唐令湊過來幾分,許是看見沈晚冬的頭發梳成婦人的髻,他有些不高興,但沒擺在臉上,柔聲問:“黑鬼說什麼了。”
“沒什麼。”沈晚冬將信箋撕碎,冷笑了聲,暗罵唐令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