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玲是市實驗小學的數學老師,上午上完最後一節課,她早已疲憊不堪,回到辦公室後又看到手機上的未接電話和簡訊,心情頓時更煩悶了。
由於侄子柳予臻的關系,她和父母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聯絡了,上次見面時他們還吵了一架,不久前,她更是聽說柳予臻在外跟人打架住進了醫院,她父母花光積蓄給他看病。
原本想去探望一下侄子的她得知父母還不開竅,慣著柳予臻,氣惱之下便歇了關心侄子的心。
如今見父母打電話給她,柳三玲的第一反應是侄子又惹事了,而且還是二老兜不住的大事。
她蹙了下眉,不耐煩的開啟簡訊,見父母說中午要帶著侄子侄女上她家,煩躁的回了個電話,然後把手機扔進包裡,腳下帶風的離開辦公室。
她買了些冷盤和熟肉,考慮到中午人多,買的分量比平時多了近兩倍,等她騎著車回到家時,見父母和侄子侄女已經在樓下等著,就裂開嘴扯出一個笑臉:“你們等久了吧,快進家裡涼快一下。”
柳予臻和柳玉有眼色的幫她提東西,柳三玲詫異了一下,她這二侄女和大侄子的關系一向淡漠,怎麼今天竟然湊在一起了?
更重要的是柳玉腦子精明,肯幫她提東西這很正常,但柳予臻的腦子向來只是擺設,何時變得這麼懂禮貌了?
這樣想著她朝侄子看過去,這一看嚇了一跳,她那個總喜歡穿著非主流奇裝異服的小混混侄子哪去了,他竟然有穿正常衣服的一天,更重要的是他那頭黃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幹脆利落的寸頭,他耳朵上也空空如也,整個人的氣質都有了很大改變。
“小臻,你這是?”她木愣愣走到家門口,連鑰匙都忘記拿出來了。
樊梅花心裡很得意,以往因著孫子,她在閨女面前總是抬不起頭,現在孫子好不容易上進了,她也有挺直腰板的一天。
她一邊提醒柳三玲開門,一邊自豪的說:“玲子,咱們小臻跟以前可不一樣了,他有了大變化,這一個月都跟著我們老兩口在村裡種菜,我們今天一大早就來城裡賣菜了,都是他種的,這菜水靈靈的,不信你看!”
她把賣剩下的菜拿給柳三玲看,賣相比她在店裡見到的昂貴的蔬菜還要更好。
她一邊展示一邊拼命誇耀柳予臻,想在閨女面前重新整理一下對她柳予臻的印象。
柳三玲自然是不太相信的,就她那好吃懶做的侄子,讓他跟著混混們上街溜達還行,讓他種菜,那不是笑話嗎?
但她不願和父母的關系繼續僵化下去,就把樊梅花誇耀柳予臻的話當做耳旁風,不時“嗯”一聲。
蔡選出差去了,中午家裡只有柳三玲一個,她兒子今年高三,在學校住宿,平時只有週末回家。
柳三玲在鍋裡蒸上米,就坐在客廳和父母敘起閑話來,由於柳予臻的形象終於變得正常,她對這個侄子也有了好臉色,說著說著,就說起柳予臻上次受傷的事來。
“聽說小臻上次被人打破了腦袋,怎麼回事,嚴重嗎?”她湊近柳予臻的腦袋檢查傷勢,卻只看到額頭上一個淡淡的疤痕。
“這誰說的?”樊梅花聽了閨女的話立刻站出來闢謠,“我們小臻明明是不小心撞到了頭,哪裡是被人打破的?小臻明明懂事又乖巧,就算以前混賬了點,也從沒主動惹過事,都是別人欺負他,那些個黑心爛肝的,就知道詆毀我們小臻!”
在樊梅花眼裡,她的乖孫自帶濾鏡,能過濾掉一切糟糕的事,讓她只看到他的優點。
以前柳予臻混賬的時候樊梅花尚且護著他,現在變好了,她更是不遺餘力吹捧乖孫,就差把她乖孫吹成中華上下五千年最優秀男子了。
柳三玲悄悄翻了個白眼,聽完父母吹捧過柳予臻的這一個月來的所有豐功偉績之後,她雖然心裡不以為然,覺得這多半是父母在吹牛,但同時也慶幸柳予臻不再出去亂混了。只要他能安分在家待著,不辜負爺奶對他的好,哪怕種地又如何。
飯後柳三玲極力挽留他們在家住一晚,丈夫和兒子都不在家,她也許久沒見到父母,便想留他們在家晚上說說話。
恰在此時,門鈴響了,是柳三玲的公婆來了。
蔡家二老年輕時是n市的工人,當初蔡選要和柳三玲結婚,他們是看不上這個農村出身的兒媳婦的,偏蔡選喜歡,他們也沒有辦法。
蔡選是他們的小兒子,他們還有個大兒子叫蔡凡,與優秀的蔡選不同,蔡凡讀書不行,在廠裡當工人,後來工廠效益不好,蔡凡就失業了,這些年日子一直過得緊巴巴,一家四口擠在八十平米的小房子裡。
現在蔡凡的兒子要結婚,需要買房,蔡家二老把他們多年的積蓄都貼補給他也不夠,就打起二兒子的主意。
二兒子兩口都是吃公糧的,唯一的兒子還在上高中,他們便理所當然的要求二兒子出錢給侄子結婚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