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同樣受欺負的陶明願意跟他玩。
兩個孤獨的靈魂在彼此間找到些許安慰,一同磕磕絆絆長大的情誼彌足珍貴。
陶里長不瞭解,陶明無法怪他,因為是這個老爺子在家庭中給予了他關懷,讓他避免與陶勇一樣的命運。
陶勇很快被衙役帶了來。
他一看跪在地上的陶明,以及旁邊被挖出來的帶血的泥土,便全明白了。
牽著臉上有些僵硬的肌肉,他突然笑了,大步走到陶明身邊,一把將他拉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勇哥!對不起!”
“哭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以後哥沒法照顧你了,你莫要再跟爺爺賭氣,搬回去吧。”
“至於狗兒,你省碗飯給他吃便罷了。”
“呵呵,好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林泳思言帶譏諷:“一個出了五服的兄弟都能讓你如此關照,死到臨頭也放心不下,那你母親呢?劉氏又做錯了什麼?”
李聞溪淡淡地接著說:“她頭上傷得最重,被擊打的次數最多,整個腦袋幾乎全被砸扁。你就這麼恨她嗎?恨你的生身母親?”
“恨?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當然,我更情願她早早就死去,當初我爹死的時候,她怎麼不一頭碰死,說不得還能掙回座貞潔牌坊呢,也好過她活著當個娼婦!”
陶勇再也無需掩飾什麼,臉上的表情仇恨與嫌惡並存:“我從小被人罵到大,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娼婦的崽子,我娘十五個銅板就能讓人隨便寬衣解帶!”
“祖母說她是壞女人,丟了我爹的臉,大伯說家門不幸,讓我千萬要跟她劃清界限,伯孃看不起她,更因此看不起我!”
“我十三歲上開始,就幹家裡最重最累的活,吃最少穿最差,還不都是拜她所賜!”
“村北頭的三叔公,老光棍漢一個,家裡無半畝田,房子舊得快要塌了,髒得三個月都不洗一次澡,村裡人人都看不起。”
“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嗎?”
“他說,我娘身材真好,叫得更好聽!”
“這麼個潑皮腌臢貨,她都接!”
“她天生就是個婊子!她為什麼還要活著,為什麼在我好不容易娶妻生子,終於看到生活的希望時,非要想回來跟我一起生活呢?”
“她已經把我毀了,就連最後的尊嚴都不給我嗎?”
“她這樣的人,憑什麼為人母?”
“她該死!”
“是我,都是我殺的,你們抓我吧!”他一條爛命,換了幾個壞女人的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