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怎麼就忘了這麼簡單的道理呢?
這邊陳漢垂頭喪氣地在供狀上畫了押,戴上鐐銬,被關進大牢,另一邊秦峰與薛叢理則一改之前的鬱色,歡歡喜喜地被帶了出來。
李聞溪被特批進大牢裡看望薛叢理,當然將陳老太是窒息死亡,真兇另有其人的訊息提前告之了他。
薛叢理既心疼她公主之尊為自己一個區區門客奔波,又欣慰哪怕自己有一天不在了,她也能獨擋一面,好好活下去。
當年弱不禁風的女娃娃,真的長大了,甚好,甚好。
“本官現已查明,你二人與陳老太被害一案無關,這幾天,你們受委屈了。”
兩人忙說不敢,連連謝恩:“多謝大人還我等清白。”
“秦峰,你那藥方,原是先賢留下的經方,應有砒霜這味藥相輔,是也不是?”林泳思話鋒一轉。
“大人何出此言呢?砒霜乃是劇毒之物,若入藥必當慎之又慎,草民才疏學淺......”秦峰眼神閃爍,有些不願意當眾承認,自己胡亂攀咬了薛叢理。
門口可圍著不少百姓呢,自己這名聲要是壞了,還怎麼在淮安府混口飯吃。
“陳老太並非你到淮安後的第一名病人,要不要叫人證上來,你們當堂對峙?”林泳思才懶得理秦峰那點小心思,如果不是念著李聞溪幫忙驗屍的情分,他直接將兩人一放了之,任他們自己去扯皮。
薛叢理擺的那個小攤,整個淮安府差不多的攤子不下七八處,百姓隨便去哪一處都使得,只要薛叢理書寫有誤的誤會不澄清,以後生意肯定受很大影響。
李聞溪那一身打著補丁的粗麻布告訴林泳思,她的經濟狀況欠佳,再因被冤枉斷了生路,於情於禮,他都覺得過意不過。
秦峰臉上的喜色褪了個乾乾淨淨,結結巴巴地求饒:“草民知錯,確係草民攀汙他人,求大人開恩。”
“你既承認,那便杖責十五,賠苦主紋銀二兩,你可認罰?”秦峰被收監時,曾上繳過隨身帶的財物,裡面正好有二兩多銀錢。
“草民謝大人開恩。”破財免災,他得認。
薛叢理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錢拿,當即便覺得這幾天積鬱的不快一掃而空,對林縣尉千恩萬謝後,歡歡喜喜拿著賠款回了家。
他擺攤一整天,生意好的光景,除去成本,最多能得三十幾個銅錢,要想掙一兩銀,兩個月都不見得能有。這回可真是因禍得福,必須慶祝慶祝。
去菜市割了一斤肥嘟嘟的豬肉,又買了幾斤平時不捨得吃的細糧,這才揣著剩下的一兩八錢銀角子,快步向家中走去。
“銜兒,看爹爹給你買什麼回來了。”薛叢理看見兒子自己乖乖地坐在屋簷下讀書,明明才三日不見,卻彷彿隔了許久。
“爹爹,你回來了?給縣裡的大老爺寫完貼子了?哇!肉!是肉啊!爹爹,銜兒做夢都想吃肉!”
一時間,低矮的宅子裡,一片歡聲笑語,父慈子孝。
李聞溪靠在院門外,聽著宅子裡的動靜,不由神情微怔。
她有多久,沒聽到他們的笑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