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御花園人多眼雜,又說太后身子乏累,蕭含清便陪著一同回到了鳳儀宮中。
奇怪的是定北王也一同跟了過來,同太后說話間語氣輕鬆,好似兩人之間是親母子一般並無齟齬。
“說說吧,怎麼回事?”太后端起茶盅不緊不慢的吹了吹,彷彿拿在手中的是個裝飾品,並不著急喝下去。
說是陪著,只是太后神色不明坐於上位,說出的語調清清冷冷,後面站著賀蘭毓一副笑吟吟的模樣,蕭含清跪於雪白如飛絮的地毯上,姿態十分低微。
宮中不準養貓,乃是因為這位皇祖母不喜歡,誰知自己點這麼背,偏偏今日遇上了。
她自己惹得太后不快被罰一罰也就是了,可是大黃……
蕭含清飛快地瞥了一眼被賀蘭毓緊緊抓著繩子的大黃,薑黃色的貓兒很懂得察人觀色,收了聲有些急躁的看著蕭含清的方向。
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看得出自己的主人現下的危急情勢。
蕭含清下了下決心,準備將責任全都攬在自己身上,向著上位徐徐一拜,朗聲道:“回皇祖母的話,這貓是……”
——“是微臣的貓”
定北王上前一步,一副不正經的嬉笑模樣:“這畜生自己跑了出去,昭華公主是幫著微臣找一找,並不關她的事”
“驚擾了太后實在是不該,微臣回去後定當好好罰一罰它,”定北王笑著回看太后,彷彿說的只是件小事。
蕭含清跪在地上驚詫的看向定北王,不明白對方為何站出來為自己解圍。
她之前對定北王的態度實在算不上好,兩人也就是認識的程度罷了,何以出來為自己擔這個責。
太后聽到這話居然微微笑了起來,飲了口茶道:“你向來是個不著調的性子,卻不知道還養貓?”
賀蘭毓眉心微攢,想著這分明是蕭含清的貓,怎的就變成了定北王的。
只是她急躁不得,這兒還沒有她說話的份,也只得乖乖站著。
“不過是閒來逗弄一下,打發時間罷了,”定北王劍眉一壓,很有幾分無賴樣子。
這話說得巧妙又膽大,彷彿是在控訴,你兒子削了我的兵權,逼得我堂堂定北王下地種菜,現如今難道連個貓兒都耍不得?
太后知道蕭惠帝和定北王本就關係緊張,因著這隻貓兒壞了兩人之間的平衡,實在不該。
所以即使明眼人都看出這是蕭含清的貓,只要定北王說這是他的貓,那便就是他的貓。
“你從北地遠道而來,還帶著這隻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故意帶來氣哀家的呢,”太后笑得和煦,看向下面的人。
定北王沉著應對,面上寵辱不驚,語氣平淡道:“微臣離開皇都多年,竟是忘了太后不喜這些,還請太后娘娘恕罪”
蕭含清跪著不敢有絲毫動作,額上冷汗順著鬢角滴落在白色地衣上。
面上功夫做夠了,太后沒有再為難人的道理,擺了擺手示意賀蘭毓將那貓鬆開。
“既是王爺的愛寵,心性活潑了點那也不足為奇,現在誤會解開了,就將這貓還給王爺”
只是到底是不甘心,太后瞥了一眼地上跪著的蕭含清,似是警示:“沒想到這尋常的野貓竟能入王爺的眼,只是到底是宮外來的,沒有血統高貴的貓兒聽話懂事,連基本的規矩都不懂,以後難免惹得王爺自個兒生氣”
蕭含清咬了咬牙,知道太后是在暗諷她的出身低微。
“貓兒罷了,就要活潑聰慧的才有趣,那些珍奇品種反而軟綿綿的沒有脾性,一個賽一個蠢,”定北王今日真是要護著蕭含清到底了。
說的卻也是實話,蕭含清如今在公主中身份是一等一的尊貴,光從封號上就看出蕭惠帝對這個孩子態度的與眾不同來。
太后沒有說話,只是眼神明顯一沉。
賀蘭毓只得放手,大黃連忙跑回了蕭含清身邊。
“嘖,這貓倒是喜歡昭華公主,可惜宮中不能養貓,還是由本王到時候帶回北地去吧,”定北王說著就牽起了大黃的繩子,只是大黃一直跟在蕭含清身邊,並不親近他。
“既然不關昭華公主的事,昭華公主便起來吧,”想著跪的時間也夠久了,這昭華公主真是個能忍的,太后終於發話。
蕭含清恭敬謝恩,眼神再不敢往大黃那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