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含楨進了拾翠殿,就覺得屋子裡悶熱無比,宮人們都無精打采的,皇貴妃沉沉的睡在榻上,額上還有細汗,身後是那面極為華貴的翡翠雕琢的牆壁。
聽見聲音,皇貴妃抬了抬眼皮,卻是沒什麼精神,乏乏地道:“這幾日去北地玩得可好?”
她之前也是隨著蕭惠帝去過北地的,入目皆是蔥翠,皇家的儀仗隊能綿延千里,高高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她與蕭惠帝坐在最大的駕輦上,接受萬民朝拜。
皇貴妃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這些威風和氣派,如今已經不屬於她了。
蕭含楨見母妃還沒有轉好的樣子,又想到自己在北地受了委屈,當即紅了眼眶。
“母妃,我又闖了禍,”她伏到榻前,將頭埋進母妃胸前,任母妃的手柔柔的穿過自己的頭髮,這叫她十分的放鬆,彷彿回到了孩提時候。
皇貴妃輕輕笑一聲:“你向來性子要強,如今怎麼知道自個兒認錯了。”
“兒臣、兒臣將一個一品大臣的嫡女用馬鞭打傷了臉,”明明是自己犯了錯,蕭含楨說起來自己卻是滿腹委屈。
皇貴妃神色淡淡,並不吃驚:“也沒什麼,左右不過叫你父皇說兩句,你聽著就是了。”
蕭含楨面上一喜,復又有些酸澀湧上心頭,母妃果然是向著她的,她就知道,縱然父皇都不疼愛她了,也有母妃替她撐腰呢。
“這次不一樣,”蕭含楨吸了吸鼻子,將眼中的那點霧氣逼了回去:“兒臣覺得陸公子有些厭惡兒臣了,他定是覺得兒臣過於驕縱跋扈,居然還護著那個女子!還有那些貴女命婦們,都圍上來一個勁兒的譴責兒臣。”
蕭含楨說的難過,她和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還是在自己喜歡的人的眼皮子底下。
皇貴妃秀眉一蹙,有心想說幾句,又捨不得自己這個唯一的女兒難受。
她才失了一個孩子,以她的年齡和現在的情況,很難再有了,所以她格外的疼愛蕭含楨。
於是皇貴妃便溫聲哄道:“這有什麼的,你們倆總共才相處過幾次,不礙事,男子麼,都是喜愛美色的,你看看這宮裡的女子,哪個能越過你去?”
蕭含楨想了想笑了起來:“母妃可比我好看多了。”
“母妃已經老了,你才正當年華呢,”皇貴妃柔柔笑起來:“待什麼時候本宮給你向你父皇求個恩典,你風風光光嫁入陸府去。”
“其實最好的是先給陸子林配個知根知底的小妾,到時候你嫁進去的時候妾室在側門跪著迎你,那才叫榮耀呢,往後你身邊有人照顧,母妃也放心。”
皇貴妃早就算好了蕭含楨的姻緣,陸子林的家世和人品自然是沒說的,就怕自個女兒嫁過去受了委屈,還想著先弄過去一個好拿捏的小妾,這才襯得蕭含楨身份高貴。
蕭含楨聞言連忙表明自己的意願,著急說道:“這可不行!兒臣可容不得她!”
陸子林喜歡也只准喜歡自己一個,他看別的女子一眼自己都難受,怎麼能讓對方有小妾?!
皇貴妃倏地一笑,點了點對方的額頭親暱說道:“你呀,就知道你是這個性子。”話語間頗帶了點無可奈何,現在她護著蕭含楨,以後呢?這個女兒從小沒少叫自己操心,這個性子若是出去肯定是要吃虧的。
蕭含楨瞧著皇貴妃臉色不怎麼好:“怎麼了,母妃可是哪兒不舒服?”
皇貴妃略帶些惆悵:“母妃想著,還能護你到幾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