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香不知道老人的心思, 她小心把收音機放在了領袖像下面開啟,沒想到還是革命文藝節目, 不過這次是《紅燈記》, “我家的表叔數不清, 沒有大事不登門……”
樊香給老人試驗完畢, 等她會用後說:“媽, 您要是沒事就可以聽聽收音機上的節目,我要支上班了。”
老人沉浸在對新家電的迷戀中, 沖女兒揮揮手。
晚上,樊香一回到家,就見幾個孩子低頭圍著收音機在聽,一個個臉上還露出迷之笑容。
看到樊香回來,程愛軍也沒像原來那樣直奔她懷裡,直到樊香說:“寶貝們,在聽什麼呢這麼入迷?”
程愛軍這才發現了媽媽, 直朝她撲來,猴子一樣順著衣服往上爬, “媽媽, 我們在聽收音機, 它好奇妙, 像廣播一樣能發出聲音,我們還能自己換臺,聽不同的節目。”
程愛紅說:“我們學校的同學說收音機可以聽紅小兵節目,很好聽, 沒想到我們家也買收音機啦。可惜這個節目時間在下午四點,只有週末才能聽了。”
樊媽媽已做好了飯,問:“現在吃飯還是等一會兒?”
“讓孩子們聽吧,媽,我上午還買了毛線,給您織一件毛衣吧。”
“我這入土半截的人啦還穿什麼毛衣,那太浪費了。不如給伯紹織一件吧,他在燕京,大城市得穿得好些。”
樊香嗔道:“什麼入土半截,這話我可不愛聽,您還要長命百歲,看著我們生活越來越好呢。”
穿越過來後,樊媽媽一直關心著她,前世她是孤兒,很喜歡有這樣一個老人相伴,也願意替原主孝順她。
“長命百歲,那時候我豈不成老妖婆啦,都是你們的拖累。”
“什麼拖累,您就是我們的定海神針,有您在,我們過得才安心。”不想再爭論這個,樊香說,“媽,要不我來教您怎麼織毛衣吧,如果白天你嫌沒事閑得慌,可以聽著收音機,想織了就織兩針。反正很快天熱也穿不上,能趕到秋天穿就成。”
樊媽媽自然同意。樊香之前找花朵換了兩副針,按媽媽的身材把邊給她起好,一針正一針反,講了怎麼繞線和拿針的姿勢後,老人就開始織了起來,“別說,這還怪有意思的,比原來織布簡單多了。”
在幾個孩子稀罕過後,樊香從收音機中聽到了一個新聞,“從第三個五年計劃開始,我國國民經濟的發展,可以按兩步來設想:第一步,用15年時間,即在1980年以前,建成一個獨立的比較完整的工業體系和國民經濟體系;第二步,在本世紀內,全面實現農業、工業、國防和科學技術的現代化,使我國國民經濟走在世界的前列。……”
又重提這個規劃了,實現幾個行業的現代化,這種詞聽著還怪陌生的。如果這不是政府的電臺,樊香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左公原來就是這個時候又上臺了,怪不得不管楊主任還是嚴主任,都對蘑菇種植這麼支援,這正是著重經濟建設,向現代化邁進的一段時間。
印象中左公重整經濟不是很久,就又下臺了,直到那一場震天動地的巨蕩之後,才又開始他的規劃。
她也得加快速度了,趕在這個好時候把起點升得再高些,這樣,即使有什麼事,騰挪的餘地也大些。
之後週末,幾個小家夥終於聽到了紅小兵節目,聽了兩次後,程愛軍又學會了一首新的歌——《紅小兵之歌》,很得意地跑到樊香這裡來獻寶。
“我們是領袖的紅小兵,領袖的話兒句句聽,從小立下革命志,長大要當工農兵,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跟著偉大領袖,要做共産主義接班人。”
樊香摸摸他的小腦袋,這個兒子在唱歌上真是有天分,才兩遍,整首歌唱得一字不差。沖他翹翹大拇指,看著程愛軍屁顛屁顛跑走了。
心想,如果要寫信,得和程伯紹說說這些孩子們值得驕傲的事。樊香覺得,她現在已變成標準的孩子是自家好的那種人。
不過和周圍的人說自家孩子很棒別人會以為她在炫耀,不利於團結群眾。和熟悉的王婧說吧,程愛華剛跳級完畢,陳默也受此影響要求跳級,好像在刺激人家一樣。能毫無顧忌表示自家孩子非常棒這種心情的人,也就是孩子的爸了。
這時候,樊香反而有些懷念程伯紹了,如果他在身邊,兩人可以互相誇耀一番,咱家孩子就是棒。
程伯紹也在焦急地盼望著回信。自從寄走信,他就每天都往傳達室跑,問有沒有他的信。傳達室大爺問他是哪裡的信,這麼盼望著回信。程伯紹說是家人的,大爺有些好笑,這個程工原來看著挺嚴肅高冷一個人啊,沒想到這麼戀家。
覺得他多了幾分地氣,不由打趣,“程工,您的信剛寄走,怎麼也不會這麼快就來的,以我看啊,半個月能到就是快的,二十天也正常,一個月也不是不可能,您不用著急,到了我就告訴您。”
“不著急,不著急。”程伯紹擺擺手,“麻煩你了啊,有信告訴我一聲。”
待他走了,傳達室大爺不由失笑,這還不急呢,不急天天來問他。
這一天,院裡幾個同事約著去打乒乓球,周海燕嬌笑,“我們走快些,我好不容易讓人幫咱們佔了一個臺子。”
“那我們可真是沾你光了。自從乒乓外交之後,喜歡上打乒乓球的人越來越多,這臺子是越來越難搶佔嘍。”
周海燕眼神飄到程伯紹那裡,不是為了這個人,她何必費那麼大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