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軍肚子疼,我帶他去看病。”
“晚上了怎麼不找人陪著你一起去?”
“我等不及了,孩子肚子疼得厲害。”被愛華棉衣包著的程愛軍抽泣地道:“疼疼!”
程青山摸了下程愛軍的頭,“好孩子,男子漢要勇敢啊。”又對樊香說,“稍等,你一個人帶小孩出去不方便,我騎上腳踏車陪你一塊去。”
他沒等樊香拒絕,大步轉身回了家裡。李紅迷糊著被驚醒,“你怎麼還不睡,推腳踏車去哪裡?”
“愛軍肚子疼,我陪樊香去看醫生。”
不知怎麼,胡蘭花的話在李紅腦海裡浮現,你家程支書是絕對沒問題,就怕有人裝模作樣讓他心軟。現在深更半夜,兩人孤男寡女的,會不會出什麼事?
她想起白天丈夫提起樊香培育出了蘑菇那個自豪的樣子,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勉強壓下那股難受說:“要不我跟你們一塊去吧,還多個人幫忙。”
程青山覺得只是一個小孩又不是動不了,哪需要那麼多的人,有他自己就行了。“你去做什麼?早點睡吧,明天早上還得起來做飯呢。”
李紅聽了卻生氣,自己在家做飯侍候這一大家子,丈夫卻半夜去幫別人忙,不由大聲說:“那他們程家又不是沒其他人了,怎麼非得你去幫忙不可?”
程青山覺得老婆真是脾氣發得莫名其妙,“你有病啊,我這不是巡視遇上了嘛,樊香像我親妹妹一樣,也用不著再叫其他人,你這麼大聲做什麼?半夜了不怕把孩子驚醒啊!”
“你做都做得,我說不得啦!”
“你真是不可理喻!”說完,程青山推門而去!
李紅的淚刷地流了下來。
不知道小愛軍是什麼病,樊香最怕他是急性闌尾炎,弄不好還要開刀,多個人跑腿也好,才沒準備拒絕程青山的好意。
很快她等到了程青山出來。樊香把手電筒開啟,乳黃色的光照下來,使這個山裡的小路多了幾分朦朧的美,滿天的星鬥顯得天幕特別深邃迷人。
有程青山跟著,真是方便太多,有一段路特別陡,樊香抱著孩子,是他把兩輛車推上去的。
路分叉處向南是紅旗公社,向北是縣城清水縣,都有十幾裡路。
既然路程差不多,樊香準備向北拐,程青山喊住了她。
程愛軍的聲音都有些啞了,樊香心裡著急,“去縣城吧,那裡醫生會更見多識廣。”
“公社衛生院現在有一個醫術很好的醫生。”
“公社裡衛生院的醫生竟然還會比縣城裡的水平高?”
程青山點點頭,“是個□□,從大城市下放改造的,不過因為水平高,就讓他仍在衛生院。”停了下,他又低聲道:“樊香,你知道,我總不會害你。”
記憶裡程青山是對她家很照顧,上工的工分都計的是每日十分,和男壯勞動力一樣。雖然原主一向幹活拼命,這也是婦女難得的高工分。
這話猛一聽沒什麼問題,可仔細想想又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原主和程青山還有什麼感情糾紛不成?樊香從記憶裡翻找,也只知道程青山的爸原來是原主父母家的傭戶,他們兩個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其他的就沒了,只得說:“那謝謝你了。”
“你不用對我說謝謝!”
這感覺不像穿進了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更像是穿進了一部言情劇裡。會不會自己為了巴結程青山,種植蘑菇也說是他指揮的,讓他有什麼誤解?可這年代大隊支部書記就是土皇帝,哪個社員不巴結的?
再說,他一直照顧自己,自己培育者的身份不會變,與他是領導者的身份又重疊,才在洪秘書面前那麼說的。
兩人各有家庭,在這個時代樊香可不打算和他有什麼更多的關系,就說:“你大半夜跟著跑來跑去,我連句謝謝也不說豈不是不懂人□□故?”故意把關系拉遠了些。
一路再無語,兩人騎得都快,東方紅公社衛生院很快到了。這是一座小四合院,側面廂房有昏黃的燈光透出。
把腳踏車放好,程青山上去推開了門。一個身穿臃腫青色棉襖,正坐在一盞煤油燈下看書的削瘦男子露了出來。
聽到聲音,他合上書站了起來,扶了扶黑框眼鏡,略彎著腰溫聲問:“怎麼了?”
“房醫生,孩子肚子疼得厲害,你看他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