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樊香跟程愛軍在東屋睡,發現程愛軍脫了棉衣後裡面竟然是真空。別說內衣,連個小內褲也沒有。就是她自己,棉襖裡面不過是個補了好幾個補丁的襯衣,棉褲裡除了穿了個布做的大褲頭,也並沒有套其他。
要摟個祼男睡覺?樊香給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設,真空就真空吧,他還小。並且,她裡面的襯衣也是不脫的。
小雖小,程愛軍嘴甜,對樊香說:“媽,你不用怕冷,我來給你暖被窩。”也許是男孩子火力壯,小小的一團,團在心口熱烘烘的。讓樊香覺得臭小子也有可取之處,也難怪原主那麼偏心他。
吹熄了燈一家人睡了。
與此同時,程青山正問李紅樊香是否有好轉。李紅斜程青山一眼說:“我都去看過了你還不放心?”
程青山身材高大,國字臉,看著很讓人信服,摟過李紅肩膀笑道,“你也知道,不是樊香她家,我小時候大概都餓死了,哪還會識得字?要不是識得這字,又出身貧農,也輪不到我當大隊支書。”
李紅對丈夫的親近很是受用,“知道,聽你說多少回了,不然我也不會拿了五個雞蛋給她。”
“你總是這樣周到。伯紹不在家,回頭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注意些。”
李紅停了下才幽幽地說:“我知道。”
“家裡你辛苦了,來來,讓我來伺候伺候你。”
第二天一早,在大隊大喇叭播放的嘹亮的《東方紅》歌聲中,新的一天開始了。樊香吃過早飯,安排了程愛華帶著弟弟妹妹,就準備去找程青山開證明她要去縣裡。
走到路上,見村裡的彭革命像拉狗一樣用繩子套著一個人脖子在溜達。幾個小孩站在一邊拿小石子向地下那人身上砸,有人砸中了就拍掌笑笑。
樊香仔細一看,那人是村裡的地主彭新生。
彭革命在前面走,彭新生在後四肢著地爬著,被勒得直翻白眼,頭不得不用力向前伸得長長的,就像一條狗一樣。他衣衫襤褸,衣服好多都成了條條,露出裡面的破棉絮。
看他慢,彭革命用腳踢他一下,“快點!”有膽大小孩也嘻笑著過去踢他,“你這個狗地主,快點!”
彭新生用力爬得更快了。
彭革命哈哈大笑,又問他:“你是人還是狗地主?”
彭新生神情麻木,嘶啞著說:“我不是人,是狗地主!”
見到樊香,彭革命熱情地打招呼。
樊香心裡不舒服,邊慶幸自己家成分不是地主邊提起笑問彭革命,“清早就出來溜達了?”
“可不上,早上起來沒事溜溜地主。”說著,他又用力提了提手裡的繩子,把彭新生提溜得身子直了起來。“來,叫聲聽聽!”
彭新生用手扣著脖子裡的繩子,嘴裡發出“汪汪”的叫聲。
樊香沒敢直接求情,只是說:“天也不早了,你家那位都做好飯等你回去吃了吧。”
“也是。”彭革命又踢了彭新生一腳松開了手,“今天便宜你了!回去好好反思你的罪行!”
彭新生爬起來,身子彎成了弓對著彭革命及樊香鞠躬,又對幾個小孩也鞠了一躬,“謝謝各位對我的教導!我回去一定深刻反醒自己。”說完,一瘸一拐地走了。
不溜地主了,小孩們也一鬨而散。